双方都有说法,都有证据,便是最好办的事。
当今皇帝,最爱干的事情就是留中。
当然,前提是魏公公得速战速决,不给皇帝添麻烦。
红色信号弹已经上天,城外援兵即将进城,县衙外局面也越发急迫,镇压于魏公公而言,已是唯一的选择。
镇压,就要死人。
太监打死人是不行的,所以,得无锡县背这锅。
黑锅这东西,魏公公这辈子都不愿背,他也不忍心强迫别人背。
所以,他老人家捏着鼻子叫两亲卫将知县架过来,然后把白布摊开,尔后拿bǐshǒu就在这县尊手中划了口子。
口子划开的时候,寇知县忍不住“哎呀”一声。
文人当官的,不怕死的可能有,不怕疼的却少。
因为,这是人的生理本能。
痛觉,不会因为你的心志如何强大,就自动消失的。
寇知县疼的嘴不断的抽咧,林县丞和周主薄则是把眼一闭,看都不敢看。
这二位,也晕血啊。
魏公公也是感同身受,他尽量强迫自己不去看寇知县正在流血的伤口,侧过脸拿手指笔划了几下。
意思,赶紧写,不写这血就干了,少不得再来一刀。
衣带诏这个档次,小小知县肯定不够格的。
白布血,看着倒有点可信性。
时间急迫嘛,暴民都冲进衙门了,知县哪有时间磨墨挥豪呢,于慌乱之中割了衣袍,写个血,才符合实际情况嘛。
再者,也只有血能够惊动运河上正在睡觉的魏公公,使他老人家于震惊之下毅然带兵平乱,终不使江南糜烂。
怎么写,寇知县有数的。
他可是正牌进士出身。
在清楚自己再不动指,很可能又要被割一刀后,他忍着痛,以指点血,在白布上草就了一封数十字的求救文。
魏公公拿过这血迹未干的血,上下细看,字倒是写的还算工整,可总觉哪不对。
想了想,明白问题出在哪。
都割指写血了,哪还文思泉涌的?哪还有时间让他写上洋洋数十字?
“不行,重写!”魏公公将这血扔在地上,“越短越好!”
寇知县眼睁睁的看着狗太监的手下又给自己放血,然后悲愤莫名之下重新写起来。
这次,只有十来个字。
林县丞和周主薄在边上瞧着,都觉可以。
可魏公公依旧觉得不行,手一摆,打重写。
再次被割后,寇知县身子颤的很,不是疼,而是气的。
这一次,他恨恨的在白布上就写了两字“救我!”
这两字,无头无尾,没有因果,看着很莫名奇妙。
林县丞和周主薄默不作声,他们清楚,这是县尊无声的抗议啊。
也担心这过于简短会害的县尊再次被割,寇知县在冷静下来后也发现自己似乎自找痛苦,这狗太监要不满意,倒霉的还不是他自个么。
然而,魏公公却很满意,非常满意,拿着这“救我”血不住点头,然后斜眼瞄向林县丞和周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