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多少听说过自己的公公贪财,可没想到公公却能贪到这个地步,连主动开口讨要红包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当真是哭笑不得。
并且,她对那个婆婆特意召见的舍人有些反感,因为刚才对方硬往她手里塞红包时,目光似乎往不该看的地方多瞄了几眼,并且还轻轻触碰了她的手背。
这实在是有失臣伦。
女官自是贵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尚仪郑紫了,她这会脸发烫,不是自己烫,而是为皇帝陛下发烫。
好歹是个天子,当着儿孙面,你好意思的。
郑紫瞥了瞥满脸堆笑的皇帝和一脸愕然的自家小姐,再看那一脸恭维的少年官员,真想将对方硬塞给自己的红包砸在他脸上。
倒是做儿子的最是理解,也体谅当爹的。
朱常洵一脸笑意的看着父亲手中的红包,想的不是这事有什么不妥,而是在猜那里面包的是不是也是三十两。
万历美滋滋的摸了摸手里的两个红包,张个嘴就能要两红包,这等好事到哪去找呢。
正要美滋滋的将红包塞进袖中时,一声稚嫩的童音让万历下意识的手中一紧。
“皇祖,我要!”
不到四岁的朱由崧挣脱了母亲姚氏的手,蹦蹦跳跳的跑到爷爷面前,伸出小手就要去抢那两个红包。
良臣见状,暗赞一声: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万历哈哈了一声,却是将手抬高了些,然后满脸堆笑的看着孙儿道:“乖孙儿,这是人家给皇祖的红包,怎么能给你呢。再说,你不是有一个了么?”
言毕,不待孙儿开口,万历毫不迟疑的将红包揣进了袖中,然后理直气壮的朝孙子摆了摆手,“去你娘那,皇祖还有事呢。”
这是理直气壮的拒绝。
生怕孙儿还缠弄,万历连忙对魏良臣道:“你在关外很好,建州的事情杨镐对朕说了,办得不错。”
闻言,良臣忙又将自己跟黑脸老汉讨回高淮欠条的事说了,万历一听自是更加高兴。因为高淮弄到的钱肯定有一部分落了他口袋,若是建州拿此事大做文章,虽然和他皇帝没关系,但真要让高淮还债,他这做皇帝的总不能真给人赖了吧,毕竟高淮虽然被召回京,可这账是记在辽东矿监头上的。
辽东矿监是谁派的,他这皇帝啊!
泱泱大国,还是要有天朝上国气度的。
真有欠条,万历也不能不承认。
而且,这事要被外朝拿来大做文章,用于攻击矿监税使也是麻烦,如今债主自己消债,这事就揭过不提,没了麻烦,也没隐患,万历当然十分开心。
魏良臣这小家伙,办事情,还真是不错。
万历不住点头,尔后问郑贵妃:“爱妃还有事么?”
郑贵妃可能没反应过来,愣在那没动。
万历又问一声,郑贵妃方醒悟,看了看魏良臣,再看自己丈夫,却是摇头道:“没事。”
万历“噢”了一声,扭头看向魏良臣,笑道:“没事你就回吧,朕等会还要去给太后拜年呢。”
“这就回了?”
良臣倒懵了,你们夫妻俩大过年的把我叫回来,就为得我两红包?
正懵着呢,万历却问那红袍太监:“张诚,利玛窦进宫没?”
张诚连忙上前一步,恭声道:“皇爷,人早来了,侯着呢。”
“叫他进来吧,朕等着那图去让太后高兴呢。”
万历一挥手,良臣本想老实退出去,可一听利玛窦的名字,脚下慢了一步,发现万历也没赶他走,就磨磨蹭蹭的想看那一眼西洋大和尚再走。
利玛窦这人是天主教在中国传教的最早开拓者之一,其几十年前就来到东方,且一直想来北京。先是在澳门,后又到过广东肇庆、江西南昌等地。为了寻找天主教与东方的契合点,利玛窦刻苦钻研儒家经书,同时为了与中国士大夫打成一片,他给自己取了一个中国名字西泰,并改穿了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