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抬着茶盅出来清洗,正好遇着魏鸽子。
他直接从海棠手里接过去,“夫人,我来就好,公子回来了,不知怎了,我瞧着垂头丧气的。”
“多半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去瞧瞧。”小舟今天不是该去刘记布庄么?莫不是这生意没谈成?
前院这边,曲逐舟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一连喝了三碗茶,旁边的陆嫣嫣和陆婠绾与他说话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姐姐。”他见海棠来,倏然起身,疾步走过来,“那刘掌柜实在太过分了,我们明明昨日已经说好了价格,今日我去他却将布匹都卖给了别人。”没了这批货,到时候他又拿什么给人家?
海棠示意他坐下来,方慢慢问他,“可是有合约?”
他摇头,“昨日太晚,所以还没将合约拟出来,原本打算今天将合同签了我们就付现,直接将货拉走,谁料到他如此言而无信。”他说起此事,还愤愤不平,总觉得是那刘掌柜不道义。
可海棠听了不但没有和他一起说那刘掌柜的不是,反而笑道:“你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这做生意若是全凭着一张嘴就能定下,那岂不是乱了套,没有合约人家若是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会再选你,倘若昨日你们签了合约还好说。”
“我哪里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然便是半夜我也去踹他家的门,非得将这合约给签了。”曲逐舟其实这生意有海棠保驾护航,几乎是一路顺风的,这种事情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所以海棠也没有太过于苛责于他,“眼下啊,你埋怨刘掌柜也没用,你当前要考虑的是,这批货你如何补上?还有也要吸取这次的教训,下次不可再犯。”
又问他这批货是何人接走了。
“是城里几个货郎,几人凑了银子,如今也囤了不少货,听说重阳后就启程,走的正是咱们走出来的这一条商线。”提起此事曲逐舟就越发觉得头大了,这些货郎分明就是仿照他们,想要做商队。
如此他如何不着急?
海棠见他心急如焚的样子,有些担心,一面劝导:“他们做他们的生意,你做你的生意,利润可以降一层,但万不可以次充好,这行商最重要的就是信誉,更何况你也知道这一路上多艰险,咱们是有乾方镖局的兄弟们保驾护航,不然还不知道死了几次。可惜他们只瞧见咱们赚银子,没看见路上的艰辛,不想这天下哪里有好赚的银子?”
曲逐舟显然也是个合格的商人,什么都能受损,但这信誉万万不可,只是想到如今有了竞争对手,担心以后这条商线不好走,如果每一趟都要降利润的话,那也耗不起几次。“我现在就担心,如果他们都做起来,那只怕我们就真赚不到银子了。”毕竟那些人是走家蹿户的货郎,做这生意比他们在行多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十个合伙有八个反目的,他们若真赚了点银子,只怕个个都想做大当家,到时候扯皮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继续做生意。”所以海棠并不在乎。
却不知她这话,却给曲逐舟提了醒。当即豁然开朗,“姐姐说的对,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这谁不想大掌柜呢?”当下也不纠结此事,那么现在所担忧的,也就是这批货如何补上了。
“城里若是凑不齐,不入去宏阳那边看看。”海棠提议,不过曲逐舟到底太小,那宏阳城比不得这庆阳,大家都知道自己在背后当家,愿意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跟曲逐舟谈生意,但那宏阳城的人可不卖自己这个面子,又道:“你先不必着急,我找李掌柜打听一二,若真有合适的布匹,我再过去看看。”
又见陆嫣嫣和陆婠绾一脸认真的坐在旁边听,忍俊不禁,“你俩知道我跟小舅舅说什么?”
两人摇头,又点头,也不知到底懂了没。
海棠见此,不禁笑道,“简单地说,也就是好东西太少,想要的人太多,所以就产生了竞争,如果你们若是遇到想要的,一定要好好抓住机会,若是因一时大意而错过了,此刻就跟小舅舅一般难过郁闷。”重点这货还有点怨天尤人。
曲逐舟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怨刘掌柜:“不行,这刘掌柜实在不讲究,我得重新找个进货的源头,不然他真当自己是大爷了。”
听得此话,海棠笑道:“本就该如此,你若是太过于依赖他,反而被动,这次也是你运气好,只是在刘掌柜这里翻车,倘若别的供应商家也是如此,我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姐姐教训的是。”曲逐舟此刻也想甩自己两个耳光,这其实跟酒楼的厨房采购一样,看海棠就没有固定再谁家订货,而是谁家的好而又便宜,便选择谁家。
说起来这还是从前韩素素有空的时候帮海棠甄选出来的,自己是不是该去找她,商量商量此事。
想到此,也就起身来,没了刚才那份丧气,斗志昂扬的朝海棠打招呼,“我再去找素素琢磨琢磨。”
最后这批布匹还是从宏阳城那边买来的,海棠到底没亲自过去,而是让曲逐舟随着李掌柜一起去。
有李掌柜佛照,倒不担心他。
自己在家里,领着俩闺女摘了些桂花。
做了不少梳头的桂花油,趁着墙头的红蔷薇开得好,又摘来做了胭脂,添了这桂花在里面,抹上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既没做月饼,那这城里的人情来往,大可趁着这中秋送给各家夫人们一点自己做的梳头油和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