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道:“怎么回事?”
一面就向船上走。
那小宫人其实并不识得她,不过是见她衣饰俨然,猜测她该是同时进宫的贵主,此刻见她全不怕事,一面有些欣喜,一面又有些惴惴,道:“我们昭仪娘娘先时就在这里赏景,没想到后来贤妃娘娘驾临,奴婢也不知道怎么的,我们昭仪娘娘就掉进了水里……”
话也说的不甚清楚。
容晚初微微蹙眉,问道:“昭仪既落了水,怎么不立叫人下去救人,反而叫你出来乱跑?”
那小宫女追着跟在她的身后,小声道:“贤妃娘娘并不许人下去救我们娘娘,奴婢也是没有办法了……”
容晚初已经绕过舱室,走到了船舷的另一侧,不须她的回答,也看到了场中的情景。
一众宫娥环绕中,贤妃甄漪澜叉着手,面上笑容冰冷冷的,坐在靠椅里俯视着湖水。
那一处原本有个小梯子,是方便大船和小舟上下交通的,这时梯子不知道教何人收了去,湖中有个人在水面上挣扎着载浮载沉,冬日里衣裳暄厚,浸了水更加沉重,加上湖水冰冷侵人肌骨,容晚初过来的顷刻之间,就看到她已经颇有不支之态,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小了,眼看着就沉了下去。
大约是甄漪澜说了什么话,而秦昭仪进宫时日又短,尊卑有数,而亲疏未定,夕云宫的宫人和画船上原本的粗使下人一样,鹌鹑似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湖中的人挣扎哀呼,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动作。
容晚初微微色变。
她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甄漪澜听到声响,微微侧目看了过来,笑着站起了身,唤道:“贵妃娘娘。”
容晚初微微颔首,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抬了抬下巴,向着那些站在角落里的船上宫侍吩咐道:“还不去扶了昭仪娘娘上来?”
她神色平静,而声音有些凛冽,被她目光扫到的人头皮都有些发麻,不敢犹豫地缚了外裳,“扑通”“扑通”跳了下去。
甄漪澜面色微变。
她道:“贵妃娘娘这是何意?”
水易生险,能在船上服侍的内侍都有好水性,七手八脚地游到了秦碧华的身边。
秦昭仪本身亦通水性,不然也撑不到这个时候——此刻还有些意识,知道自己被搭救了,放松了身体,由着众人拖拽着她往船上来。
容晚初看到这里,才徐徐出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盯着甄漪澜,问道:“我且问你,秦氏何罪?”
甄漪澜回视着她,含笑道:“她与我不敬。”
容晚初音调不高,神态也不严厉,但莫名地有些幽深迫人之态,复道:“她有何不敬?”
甄漪澜先时还能与她对视,到这时忍不住偏头扶了扶头上的赤金步摇,借机避开了她的视线,淡淡地道:“见尊不跪,是为不敬。”
容晚初就微微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叫了声“阿讷”,问道:“见尊不跪,依宫规当如何处置?”
阿讷屈膝道:“当闭三日。”
容晚初笑了一笑,一字一句地道:“我还当是当死!”
甄漪澜面色就稍稍地变了变。
她身后的大宫女翡翠忍不住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我们娘娘不过是使昭仪娘娘跪一跪,谁想到昭仪娘娘就这么自己掉了下去。我们娘娘还当是昭仪娘娘自己爱下去游水,才没有教我们拦着……”
容晚初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翡翠微微窒了窒,后面的话就难以说下去了。
容晚初就看向那个跑出去撞到了她面前的小宫女,问道:“可是这么一回事?”
那小宫女偷眼瞄了场中的几人一眼,又有些惊恐似地缩了缩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下去的,但贤妃娘娘身边的人拦着,不许奴婢们下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