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春恨。
&esp;&esp;为什么?
&esp;&esp;剜心钻骨的疼痛后一步才蔓延开来,锦官嘴角流出血,轻声道,我
&esp;&esp;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
&esp;&esp;被自己所护的人亲手杀死。
&esp;&esp;意识到这一点,他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话语淹没在咽喉,眼中光亮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红衣的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半跪在地。
&esp;&esp;桃花醉,你活不了的。殷子闻松了手,任那短匕插在他心窝处,垂眸看着他,面容冷肃如雕塑。
&esp;&esp;锦官似乎是极力想要回头,他眼中回光返照一般骤然亮得吓人,仿佛一生的情绪都凝聚在这一眼了。他道:我还没有,陪你去看今年的桃花。
&esp;&esp;殷子闻忽而变了脸色。
&esp;&esp;这一句话耗尽了锦官的力气,他最终还是没能看到殷子闻,沉重的躯体便已经倒了下去。因为毒|药的作用,他看起来只像是睡着了一般,脸色反而比生前还红润,唇色也十分漂亮。
&esp;&esp;桃花醉入了心脏,见血封喉,再无余地。
&esp;&esp;他已经死了,殷子闻如愿以偿。
&esp;&esp;殷子闻站在那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仿佛过了很久,虞长乐才看到他脸上挤出一丝冷笑来:桃花?
&esp;&esp;什么桃花!!殷子闻眼圈通红,发了疯一般地踢扯、推搡着已经冷却的尸体。他神经质地视线游离。春恨匕刀柄上的桃花骤然映入眼帘,他一脚踢过去,匕首带出一串血珠飞出去砸到地上,碎成了两截。
&esp;&esp;我从没有!让你带我去看什么桃花!!
&esp;&esp;你懂什么!?你从来没有、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愿!!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esp;&esp;你好像说得很深情的样子?你杀我父母、杀我兄长,灭我殷氏满门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esp;&esp;他尤不解恨,把头上、脖子上、手上套的钗钗环环珠玉首饰往锦官的尸体砸过去,口中疯魔地道着:我不要你的!还给你,还给你!!全都还给你!!你给我滚!!!
&esp;&esp;珍珠弹跳着落进血泊之中,像雪浪一般在锦官周身环绕着,如同装点在美人身上的殓饰。华美的玉佩碎成了无数残片,金银扭曲变了形。
&esp;&esp;最后全都砸完了,无所可砸了,殷子闻突然停下了动作。
&esp;&esp;他眼中的狂态终于消失了。
&esp;&esp;但也并没有快活。
&esp;&esp;殷子闻摇晃了几下,蹲下来抱住头,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esp;&esp;这声音极度痛苦,毫无形象,如同垂死的野兽,在濒死时爆发出的最后的呐喊。
&esp;&esp;殷子闻面容扭曲,眼泪潸然而下,像有什么在其中毁灭,化为飞灰,枯萎殆尽,烟消云散。
&esp;&esp;他终于如愿以偿了。
&esp;&esp;家人、朋友。扭曲的情人。
&esp;&esp;因他而起的,因自己而起的。
&esp;&esp;他终于解脱了。
&esp;&esp;不许动他!殷子闻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向虞长乐道,如同守卫宝藏的侍卫。
&esp;&esp;虞长乐道:随意你。
&esp;&esp;他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esp;&esp;
&esp;&esp;他漫无目的地行走,身后忽然传来热意。转头,虞长乐看到建筑燃起了冲天的火焰,桃花窟里精心呵护的那成千上百的桃林在火焰里消失殆尽。
&esp;&esp;是殷子闻临走前放的火,不知锦官的尸体他有没有带走。
&esp;&esp;这些都与他无关了。虞长乐走到了桃花窟中心,看到了一道朱红的身影。
&esp;&esp;桃花窟里所有人都被他屠了个干净,这是谁?
&esp;&esp;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的名字。阿疏。
&esp;&esp;左右不过多杀一个罢了,虞长乐心中没有一丝波动。他找遍了桃花窟,虽然早有预料,却还是没找到敖宴。敖宴死了,这么多人都死了,他活着出来报了仇,自己马上也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