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让右相知道,他交构~”绸缎客说着,从袖中取出半张麻纸,这麻纸的一端,还有烧焦的痕迹,但下端,却残留着半个红印,印信上依稀可见“忠王”二字。
忠王,便是李亨成为太子前的封爵。
李缜点点头,又问:“阁下既然给缜看了这,不妨报上名号,如此,缜方可安心替阁下做事。”
绸缎客“哈哈”一笑:“告诉你也无妨。某便是裴冕,王采访使的判官。”
“哈哈哈~”李缜跟着笑,顺手给裴冕上眼药,“佩服。如此,真出了事,亦可断尾求生。”
“小子,你也不呆啊。”裴冕当然听得出,李缜是在报复他刚才说九怀有事瞒着李缜。
“你我皆是棋子,是棋子,便会成为弃子。不是吗?”李缜仍然在笑。
裴冕一愣,这才察觉,李缜竟然在气势上,已经压过了自己。
“这面,不错。”裴冕拿起筷子,又吃了一著。
“右相虽然罢了我的官,可仍旧让我替右相办事。我又该如何做?”李缜靠近了一点。
“照办。”裴冕继续吃,但有意夹开了炒面中的肉。
“若事关死士呢?”
“先告诉我。”裴冕从袖中排出十枚铜钱。
“不收这个,要丝绢。”李缜拒绝,他才不会收这几乎没人要的宣城郡钱监铸造的通宝呢。
“小子,这可是重罪。”裴冕拍了拍李缜的肩胛,“采访使已上书,民间若有不收铜钱者,一举报,抄没家产,举报人与官府,对半分。”
“够狠啊。”李缜将十枚铜钱扫入袖中,“那就再给我五十钱。”
“欺我?你这可是写明了,一碟八文,我还多给你两文了。”没曾想,裴冕堂堂河东裴氏,却是抠得很。
李缜大胆地拍着裴冕的肩胛:“裴判官,没钱,我怎么替你办事,何况,是这。”他点了点裴冕的左袖,那里就藏着那半张印有“忠王”印章的麻纸。
“成。你狠。”裴冕解开腰带,从襕袍里解出一个麻袋,“哐”地砸在桌面上,“够不够?”
李缜打开一看,密密麻麻有数百个,于是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张契书:“成,签了这个,每月十五,来店里拿钱。”
“又使什么坏?!”裴冕瞪了李缜一眼,却不还是低头看向契书。
契书上写着,只要裴冕现在给李缜一贯钱,便相当于入伙,往后除非茶肆倒闭了,否则每月均可获得有间茶肆一成的利润。
“你这是行贿,不成不成。”裴冕一脸正气。
“行什么贿啊。”李缜摇头,指着那满堂的食客,“你看,我这店,是肯定能赚钱的。但我现在,一缺厨子,二缺资金,三缺个朋友,你资助我一些,往后,每月的盈利,都有你一份。你看着满城贵胄,哪个不养着商行?”
“那我也不能经商。”裴冕仍旧摇头,“违律的事,不干。”
“你裴家人口众多,找个人签了不就完了嘛。”李缜没大没小地搭着裴冕的肩,“这店,国舅也有注资,你是想吊死一棵树上,还是多条腿走路,想想吧~”
裴冕有点后悔,没有一口回绝李缜,乃至于被他不停地上眼药。
李缜继续给裴冕洗脑:“这跟借钱还不一样。借钱是,你借我一贯。我还清了就行,连本带利,你最多得一贯五。可这入股,我每月的利润,都有你一份,只要这店还在,你就能一直拿钱。而且,如果我做大了,月入百贯,你可就不是每年分一贯,而是分一百贯了。”
裴冕细看契书,发现李缜说的,似乎还真的跟契书上写的一样。而且,如果这茶肆是杨钊也有分的话,那他跟着投点钱,也不亏,毕竟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欲成大事,朋友首先得多。
“签了就成?”
“嗯,签了就去东市署盖印。然后,裴判官就等着数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