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草隶,可是贺季真所书。一般的恶人,只怕是想不到,这信符上的字,竟然有用草书写的。”
李缜听了贺知章的名号,心这才安定了点:“只是,你将这信符给我,可是大罪。”其实,别说是这种能调兵的信符了,就算是李缜自己的腰牌,借给了别人,一经发现,只怕也要流放。
“你把你的腰牌给我,若是被发现了,可是重罪。”李缜将腰牌放回案几上。
九怀忽地凑近李缜,那狐狸般妖灵的眸子一闪一闪的:“那千牛卫,也算是高门之后。跟你一样,容貌端正,容止可观。只是他被人迷了心智,在香塌上待久了,便下不来了。”
“下……下不来?”李缜有些惊慌,不知道,他想的方向,有歪没歪。
九怀双手一拉李缜的衣襟,将他的衣服捋顺:“莲者,亭立于水中央,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于你,最是有利。”
“知道了。”李缜汗流浃背,堪堪应了。他是忽然觉得,九怀如果放开了玩,也是只能榨干人的猛兽。
“对了,如果有机会,你倒是可以向虢国夫人讨点钱,反正茶肆现在,需要很多钱。”
“好。”李缜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平康坊离宣阳坊很近,李缜甚至都还没出汗,就已经来到虢国夫人门口,只是那里已经围了好大的一群人,都在翘首以盼。
李缜很是心疼地将一块小银饼塞给门房:“烦请通报,陇右李缜,前来拜访夫人。”
“你,可有门第,告身?夫人,是按品级见客的。”门房收了好处,故而多说了一句。
李缜瞄了周遭一圈,见旁人都离得很近,就压低了声音:“杨国舅的义弟,九品金吾卫。”
“哦~”门房意味深长地应了声:“沿着墙一直向左走,到小门处候着。”
李缜顺着门房的眼神看去,只见东侧那墙壁一望不到尽头,墙边,还挤满了前来拜会虢国夫人的宾客。
“多谢。”他朝门房拱手,然后急匆匆地往那不知有多远的小门走去。
虢国夫人府中,有一片很大的银杏林,此时正值初秋,故而黄叶满园,远看如金毯。
杨玉瑶半躺在六角亭中的软塌上,左手托着脑袋,看着正在银杏间摆放桌椅的下人,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她觉得烦闷,便扭头看向身侧,那里放着一个蒲团,兰芷就跪坐在那,手捧着一卷竹册,神色安宁平和,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
“你在读什么?念与我听听。”杨玉瑶用力挠了挠双腿间,这是她的地方,无需在意太多。
“白云在天,有山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兰芷音容兼美,意韵悠长。
杨玉瑶听了,春心一荡,旋即撇嘴扭头,兰芷过于高雅,令她每次用强都觉得不尽兴,府上的其它男宠,又全被兰芷比得失去了光泽。至于那些宾客们嘛,虽然也不乏有姿色的,但光是想到他们的来意,杨玉瑶便失去了欲望。
“如果那陇右兵在,就好了。”她不自觉地想起了李缜,想起了那天那个少年郎。有四座皆惊的“才气”,又有见了美色就情难自禁的俗气,如此看来,他的味道,定是不错的。
想到这,杨玉瑶又开始埋怨杨钊,怪那泼皮竟在自己府上来试探李缜,害得她只能匆匆将李缜打发走,进而白白错失了一次良缘。
“虢国夫人,门外有一人求见,自称陇右李缜。”管家走了过来,拱手道。
“哼,不见!”杨玉瑶却是耍起了性子,慢悠悠地挥了挥衣袖。
“是。”管家拱手退下。
杨玉瑶柳眉微抬,看了眼兰芷,却发现这兰芷仍旧在读书,神色宁静温和,仿佛真的做到了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哼”杨玉瑶又翻了个身,面向软塌的靠背,等待着李缜的第二次求见。她连日游宴,困乏得很,这眼一闭,竟是睡着了。
“……夫人,虢国夫人!”女声甜美婉转,如黄莺初鸣。
杨玉瑶睁开眼一看,见是流青,被人吵醒的不满即刻消弭。
流青是早几天才被杨钊送来的,明面上的说辞是,流青聪明能干,能刚代替被晋国公主要走的大婢如意。杨玉瑶将信将疑,于是试用了两天,没想到真的顺心顺手,便留下了流青,还赋予了流青大婢的地位。
“宴席已准备好了,是否请宾客入宴?”见杨玉瑶已醒,着急不已的管家立刻道。
杨玉瑶抬眼一看,见天都已经黑了,但长桌两旁,都燃起了火把,照得满树的黄叶都熠熠生辉,便知是睡许久了。
“那李缜,可还在府外?”
流青樱唇一张,旋即知道失态,急忙用手捂嘴。
“回虢国夫人,已经走了。”管家再次拱手,“只留下一个木盒,还有一首干谒诗。”
“噗嗤”杨玉笑得身子一弯:“瞧那榆木,也敢自不量力地来投诗了。速拿来给我看看。”
杨玉瑶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是欣赏李缜的,但不知为何,总是想贬损他几句。
管家匆匆离去,又匆匆折返,左手抱着一个小木盒,右手用拇指将一张麻纸压在木盒的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