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舅可是忘了,我们上一次,为何落罪?”李缜低声道。
“是查出了不该知道的,莫非这次?”杨钊说着,脸色突变,郑章案他已经栽了一次跟头,现在可不想再来一次。
“凶手刀法凌厉,像是军中宿将,现场又被吉温等人破坏,外加没有凶器、血衣留存,证明凶手事先就有缜密的计划。所以,我什么也查不出来。什么也查不出来。”李缜连着说了两遍“什么也查不出来”。
“什么也查不出来?”杨钊跟着重复了一遍,说完双眼一亮,立刻回身对棠奴道,“烦请女郎带我们回禀右相,就说此案已有眉目。”
“什么也查不出来?”棠奴气极反笑。
“正是。”杨钊上前一步,贴在棠奴耳边道,“女郎只管如实告诉右相,花花敢保证,绝对无过。而且事后的奖赏,都是女郎的。”
杨钊虽也是幸臣,但胜在口中没有异味,为人远比吉温和善,所以棠奴才允他在自己耳边低语。
“是我傻了还是你们疯了?”棠奴双手摁着疼得厉害的脑壳,心中想的,全是要不要喝几天商陆汤,好让右相饶了自己。
“女郎冰雪聪明,是我等生性痴狂,屡出诳语。”李缜在远处道,“只是不狂,又如何替右相咬人。”
“是啊,花花哥俩,可是疯狗,咬人的!汪汪!”杨钊双手成爪,演了回疯狗,“哪像那鸡舌温,只会抄家,抄家,还是抄家。”
“哈哈哈~”棠奴被他俩逗笑了,也开始认真思考,李缜那句“什么也查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棠奴其实不笨,只是先前心思一直没在案情上,所以才屡次跟不上李缜的思路,现在一细想她便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东宫杀的王子奇,只是布局缜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棠奴问。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至于别人怎么想,就与我无关了。”李缜摇头笑道。
“高!”杨钊忍不住道。
“好一个陈述事实,怪不得九怀那疯狗,会愿意带你来见阿郎。”棠奴白了李缜一眼。
“你认得九怀?”李缜情不自禁道。
“贤弟,女郎可是连花花有几寸长短,都一清二楚呢~”杨钊笑呵呵地打趣道,“知道九怀,有何稀奇的。”
棠奴没心思解释,走向旁边的厢房:“时候不早了,歇一晚,每天再回去。”
说是休息,但李缜和杨钊却都没有真的休息,而是装模作样地在私驿和树林中转了一晚上,好熬出个黑眼圈来,明天好让右相知晓,自己尽心办了事。这一晚,同样没睡的,还有吉温。
“女郎,这案子可不简单啊~这兵部、礼部、工部、安泰楼、云来楼、春明门、通化门、长安县、万年县,可都有嫌疑啊!”吉温抱着厚厚的一沓供词,兴冲冲地赶来见棠奴。
棠奴接过一看,原来是那被吉温扣住的人,都招了,从送了某部某官什么礼,到和哪酒楼的哪个伙计喝了几壶酒都有。就是翻来找去,都没有一份供词,提起过东宫,更别说,直接的证据了。
“好,我替你转呈右相。”棠奴打开随身带来的麻袋,将供词都装了进去,再绑在腰间。
“嘿嘿,多谢女郎!多谢女郎!”吉温大喜,叉手上前,而后递来一个银饼。
棠奴嫌弃地后退两步,左手为掌,向前挡出:“当务之急,是扳倒东宫,吉县尉的功劳,阿郎都知道。”
吉温见棠奴又嫌弃自己的钱臭,不肯当面收,心中本是不喜,但听到棠奴说,仍会如实转述自己的功劳,又是转怒为喜:“多谢女郎,就是温最近觅得一幅《出师表》,于温无用,改日给女郎送去。”
棠奴点点头。
“女郎,吉温尽心办案去了。告辞!”吉温叉手一礼,转身飞快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