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千秋节,西市也是越发繁华热闹了,商贾们纷纷摆出自己新近觅得的精美铜镜,以供游人选购。
一个商贩见李缜、九怀并肩走来,赶忙上前揽客:“郎君,这可是上好的扬州铜镜,正所谓‘光生百炼金’啊,买来送给娘子梳妆用,是再合适不过了。”
九怀听后,看向李缜,两人相视的那一刹,她便忍不住“噗嗤”一笑。
商贩之所以会错认,是因为九怀今天,终于有了点盛唐女子的味道,彩帛束胸,裙子高系,双手常放腰间,骨肉均匀而饱满,形态端庄而窈窕。再跟容貌端正,进止雍容的李缜站在一起,不是郎才女貌是什么?
“九怀,你且转过去。”李缜灵光一闪,手指指向相反方向,“就看着那里,别看其它地方。”
“嗯哼?”九怀嫌弃李缜笨拙,但心中又不免一喜,于是照做。
李缜朝商贩招手,示意他进店说话。
“郎君,如果你想给娘子一个惊喜,用这套就对了。”商贩很会擦眼观色,刚进店,便在箱底翻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却是大有乾坤。
“为何有如此多小格子?”李缜对化妆之物一窍不通,便问这个“专家”。
商贩见李缜有兴致,也旋即来了劲:“女子梳妆,光是脂粉,就有数种,画眉要淡红,抹脸要白的,涂唇要朱,面靥要胭脂,还有花钿,发钗等物,这妆盒有八格,足够了。”
“再看这盒盖,有卡槽,恰好能卡住这面掌镜。”商贩说完,将一面手掌般大小的方镜卡在盒盖上,“你只需买了这盒,日后无论是与娘子出游,还是赴宴。都不用担心娘子因为花了妆容,而心情大坏,拿你出气。”
“多少钱?”李缜问。
商贩大喜:“原价三贯,如今快过节了,我也让点利,大家一块乐呵,一贯加六十。”
“这盒子这么贵?”李缜以为那铜镜值三百,盒子自然就要七百多了。
“盒子不贵,数十文,贵的是这镜子。”
“可那面大的,为何才三百?”李缜指着商贩招客时拿的铜镜,那镜子大得要用双手去抱。
商贩瞄了眼左右,才低声道:“郎君有所不知啊,这面掌镜,用的是纯铜,那面大镜子,不过是铜混杂了铅、铁等,哪有这面清晰精美。”
“我要两面掌镜,外加一个盒子,要多少?”
“成,成。盒子送你了,两贯整。”商贩喜笑颜开。
李缜从腰间解下两串铜钱,递给商贩。
商贩笑嘻嘻地接过,端在掌中一看,再将铜钱往桌案处一敲,就变了脸色:“郎君,可否用丝绢什么的来付账?”
“不收官币?”李缜不悦,“看看背后印的是什么?”
“哎呦,果然是宣州钱,客官,你且听着声音,脆得很。再听这镜子,是不是很沉闷?这官钱的含铜量,还没我这镜子高呢。郎君,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李缜知道这串钱的含铜量有问题,但问题是,这是他的月俸!
“我可以给你丝绢,但你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李缜从怀中掏出腰牌,吓得商贩立刻变了脸色,“不然,你要么收这官钱,要么跟我回去蹲几天。”
“是是是。”商贩就要跪下,却被一直一手托着双臂,扯了起来。
“你如何敢肯定,这官钱的含铜量,比你的镜子还低?”李缜压低了声音,“别说你卖这镜子没利润。”
“官爷,你不看看我这镜子多大,那一串钱,才多少啊。”
李缜将铜镜和一贯钱放一块,明显一贯钱的体积比掌镜大得多。
“你耍我一次了。”李缜没有什么表情和动作,但商贩却吓得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