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郭老六抬手欲打,但意识到自己正捧着九怀的襕袍,便止住了,转而向李缜道歉,“抱歉郎君,舍弟家教不严,请郎君勿怪。”
“郎君,这块木牌,是大人绘制的,将它拿给我家门房看,门房便不敢刁难。我家就在常乐坊,东门进,第二条街便是,朱色大门,很好找的。”郭五郎坏笑着,解下腰间的一块小木牌,递给李缜,“郎君往后常来我们家玩啊。要是能和我们几个过几招,就更好了!”
李缜用余光瞥了郭老六一眼,见她虽然一脸惊诧,但也没说什么,便点了点头,接过腰牌:“多谢小郎君。我们兄弟俩已经备好了马匹,如果二位没什么事了的话,这就送二位回家。”
“好啊!我早就想骑马了。”郭五郎大咧咧地应了。
“五郎!”
郭五郎却无视了他姐姐,随手掏出一个锦囊:“郎君,这里有一吊钱,当是骑马的钱,你还是收了吧,不然六娘绝对要走回去。”
“郎君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再怎么,也不敢让金吾卫在前引路啊。”郭老六在世故方面不如郭五郎,但在官场方面,绝对懂得比郭五郎多。
李缜哑然,心中头一次不喜这身官服,认为是它,害得自己白白失去了一次加深与郭家关系的机会。
“那二位路上小心,再会!”李缜拱手施礼。
郭老六估算了一下衣服晾干的时间,便道:“郎君珍重,四天后再见了。”
目送郭家姐弟走远了,荔非守瑜凑了上来:“大哥,我看你似乎很在意这郭家姐弟啊。”
“想回边塞吗?”李缜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荔非守瑜揉了揉昨日被打肿的地方:“边塞危险,这里也危险。不过相比起来,似乎还是边塞简单些许。”
“那靠近郭家姐弟就对了。”李缜知道荔非守瑜的底,所以对他的话,也多了些,“你的弓箭功夫也不要落下,日后有机会,定要在郭家姐弟前露两手。只有郭家看上了我们,多年后,才会有点保障。”
荔非守瑜想都没想,便拍着胸脯道:“大哥说的对,练武,练箭!”
李缜带着浓浓的黑眼圈,回到安善坊的武候铺,刚想换身衣服躺下,大门却被人拍得通响:“贤弟,哥哥带了云来楼的羊排,还有那最为李太白称道的稠酒。快开门,肉快凉了!”
“国舅又来了?”荔非守瑜吓得从通铺上弹起,“大哥,快穿衣服。”
片刻后,李缜二人匆匆赶到门口,欲将杨钊迎入门,可印入眼帘的,却有五个人,为首的自然是杨钊,后面两人一个捧着几个食盒,一个抱着一个酒坛,另外两个站在马车旁,都拿着刀,像是护院。
“国舅,你这是?”
“话多了,来先吃,边吃边说。”杨钊很随便,坐上胡床后,还顺势将左脚也撑了上去,左手捧酒碗,右手撕羊肉,全无半点国舅的模样,“嗯,好吃,快吃,多吃点。”
“承蒙国舅款待。”杨钊可以随便,李缜二人可不敢,该有的礼数一样不敢少。
酒过三巡,吃过五盘,杨钊才掏出手帕边擦手,边挥手让伺候的人都出去。
“兄弟,哥哥跟你们说啊。李伦的案子,被右相报给了圣人,已经算了了。哥几个,大概率是有赏的,所以这几日要格外小心,万不可出差错。”
“明白。”
“另外,岑参那边,哥哥替你们问了几次,也向右相的亲近打听过,可右相都没个准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所以哥哥打算,走走别的路子。”杨钊说着,四下环顾一圈,伸手拍了拍李缜的手背,“宫里,这车红绡,我想让贤弟出面,送给吴将军,就说是贺寿,别的,什么都不用讲。”
“可我只能见到九怀。”李缜茫然。
杨钊轻拍手掌:“就是让你送给九怀,拜帖哥哥都写好了。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哥哥自会搞定。”
“好。”李缜心想反正还得去还马及央求九怀“宽限”他一日来筹钱,便答应了。
“最后一事,下月初一,虢国夫人想去曲江池游玩。你告个假,跟哥哥去护一护。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美差,有人甚至给哥哥送了一车红绡,都被哥哥拒绝了。你可别让哥哥失望。”
“一定!”
“哥哥还有事要忙,就不叨扰你们了。”杨钊说着,就要离开,但见了李缜的黑眼圈,又折回,“等等,几天没睡觉了?眼眶黑成这样?”
李缜苦笑:“我自打报道后,就一直在值夜。”
“反了他!我说随便安排个差事,那泼皮周还真就随便安排了啊!”杨钊撸起袖子,走向前院,“泼皮周,给我出来!”
“国舅,消消气,我是新人,应该的,应该的。”李缜拉住杨钊。
杨钊甩开手:“不应该!新人就应该被随便欺负吗?”
杨钊吼完,又压低了声音,顺带理了理李缜的衣冠:“虢国夫人只想看见美男子,就连哥哥都必须抹些脂粉,穿上大粉袍,才能见她。你这模样,怎么给哥哥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