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记得。”简森回答的同时观察胡主任的表情。
有多年从医经验的胡主任不动声色,缓缓讲起:“你的CT片出来后,我在上面看出异常。”他说着从袋子里掏出片子,用手指上面某个地方,“这里有问题。”
简森勉强谈得上博学多识,但他不懂医学,对片子也没有概念,不明白胡主任的意思。
“我和几个专家会诊商讨了一下,得出结论,这是脑瘤。”胡主任直白地告诉简森。
脑瘤,听起来真够吓人的。简森仔细观察片子,确实在胡主任手指的地方看见一个异常的小点。人生无常,他不慌不忙问:“会危及到生命吗?”
“这个你完全不必担心。”胡主任宽慰简森,“现在是发现早期,病情十分乐观,通过手术治愈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对于生死之事简森能够看得开,但是胡主任告诉他不严重,他同样会欣慰:“好的,那就麻烦胡主任尽快帮我安排手术吧。”
“没问题,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让你心里有个数。”以胡主任对简森的了解,他的表现和预料中一样,“以后要多注意休息,工作哪有身体重要,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过度消耗。”胡主任嘱咐简森。
“我会注意的,谢谢您了。”简森也准备调整自己的状态,在树林中他还告诉桐夏回来后想去旅行。
胡主任点点头:“自己上点心。”
“会的。”
“对了,还有个问题,不过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胡主任说话自相矛盾,“这个手术也存在一个风险。”
既然胡主任都说了对自己而言不算什么,简森更加不担心:“怎么了?”
胡主任的笑容有些尴尬,觉得和简森说这个略奇怪:“就是会有部分记忆错乱或者失忆的可能,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你正常工作生活。”
简森随着胡主任说话露出的笑意凝固住:“失忆?”他不确定地再问了一边。
“是的,但是最多也就是一小部分,而且可能性不大。”胡主任客观回答。
简森收回了笑意,换上平静思考的表情。
“好了,我回医院还要坐诊,就先告辞了。”胡主任起身,“简森,那我就给你安排手术了。”
“我再考虑一下吧。”简森和刚才的反应截然不同。
“什么?”胡主任不知道简森怎么突然变卦。
简森情绪平淡地再次重复一遍:“胡主任,我考虑好再联系你。”
胡主任讶然,但不是一两天认识简森,他有主见总会做出正确地选择,许是消息太突然,还存在自己的顾虑,应该给他一个缓冲的时间。
“好吧,但你别考虑太久,趁病情没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嗯。”
送走了胡主任,简森站在办公室里望着地面,他想不到失忆这种情节在现实中也有发生的可能性,偏偏还落在自己身上。其实真不是多大不了的的事,仅会忘记一些潜意识不愿想起的回忆,知识和阅历并不会受影响。
胡主任提到失忆那一刻,简森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许桐夏。
如果忘记她怎么办?她曾是自己主观意识中强烈想要擦除掉的人,所以失忆的状况一旦发生,最大的可能就是丢掉和桐夏有关的记忆。
如果有机会忘记桐夏,他会少许多困扰,能坦荡的做一个洒脱的人,不会内疚自责,这样对两个人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走在街上遇到她就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她面临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和桐夏三年前愉快不愉快的都忘记,还有树林中美好温煦的短暂回忆。想起这些,简森舍不得。
隐隐有揪心的感受。
他不怕开刀也不怕死亡,但是他害怕桐夏就这样从记忆中消失得了无痕迹,她就像他的软肋。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简森有了自己理智外不可控制的情绪?
世事难料,却应该对自己坦诚一点。
和桐夏相处的点点滴滴映入眼帘,简森发现他们之间愉快的回忆少之又少,充斥着更多的是厌恶、冷战、误会,直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完全解开心结。尽管这样,桐夏却成为对他重要的人,简森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
到底该不该选择做手术?病情一旦恶化很可能危及生命,难道为了保留一段回忆而丢掉性命?手术发生风险的可能性极低,简森应该马上告诉胡医生安排手术,可是却紧紧攥着手机下不定决心。
还没有当面和桐夏表达自己的歉意,也没有留给她一段开心的回忆。
至少……做完这些,再接受手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