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初神情宁静得可怕,只低低一字:“嗯。”
恍然间抬头看到冷霜衣领上暗红血迹,心轻轻一抖。
绿水转出暖阁后张望了一会,却不见了一直守在阁前那个女子。
她踮着脚匆忙地沿着临凰阁转了一圈儿,才在偏厅的药房里的找到了七初。
七初正小心翼翼地煎药,灶下火烧得正好,药罐里孜孜地冒着热气。
绿水微笑着对她使了个眼色,轻唤了一声:“姑娘。”
七初回过头来,会意地笑笑,用口型对着她道:“多谢。”
绿水摆摆手,悄然地退了出去。
七初明白绿水给她通信说萧容荒这会儿醒着也没有公事处理,她揭开了瓷盖,又仔细地察看了一遍沸腾着的药汁,熄了火执起瓷罐,将煎液倒入一旁的早已煎煮好的前几次药汁,在碗内轻轻地将药汁混合摇匀。
她稳稳地捧住了药盅,朝临凰阁内走去。
古朴中带着优雅沉郁的临凰阁,她每一次走进,似乎都是无限温柔凄楚的怅惘心情。
萧容荒静静地倚在床头闭目养神,七初只瞧了一眼他的气色,一颗心便沉沉地直落下去,心头的疼牵得脚步一停。
床上的男子蓦然张开了眼。
七初见到他醒来,慌忙打叠起温柔的笑容,她走到他身边将手上的药盏搁在了案几上:“容荒,我给你煎了药。”
七初见他神情是无悲无喜的一片平静,只得故作轻松絮絮地道“这是我从倾言斋里找到的,白赤山顶的玉芝,平常的方子药性太烈只怕你身子受不住,这灵芝甘平,又安神益肺,”七初声音低低的,带着温暖的缱绻:“你要非得这么不顾惜身子,我给你养着,我熬了一个早上了,趁热喝了好不好?”
萧容荒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倦倦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过了许久,他低叹一声,似是无奈似是疲乏:“七初,我不值得,你回京城去罢。”
七初只觉得脸上的笑容被人狠狠地撕扯了下去,她低颤着倔强地:“我去哪里,与你何干?”
萧容荒随手一翻,案几上药盏砰然倾倒,滚烫的汁液流了一地,他一张苍白的脸如玄寒冷冰:“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
七初脸上顿时一阵煞白,片刻又转青,眼眶内的泪滚烫得刺痛。
她颤抖得如同深秋的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声音低微到破碎不堪:“容荒,你已决意如此?”
他倏然抬头,幽深黑眸中透出了坚清的无望,低弱的嗓音一字一字如冰涧:“我命中寡宿,本是薄情之人,枉有愚忠,只得做负义之辈,我已无法给你未来,你走吧。”
七初站在他跟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着他被疾病操劳折磨得失去容华的脸庞,望着他带了憔悴之色温润的眉眼,他低沉嗓音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要呕出血,只觉心口一寸一寸地被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