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胸臆中一阵冰刺般的凉意泛出,忍不住低了头,清咳溢出了唇边。
七初撑住他手臂上的重量,把他往马车上推:“外头冷,车里呆着。”
萧容荒上了马车,靠在一方铺满暖裘的锦塌上,用一只手撑住了自己的身体,背对着七初,还是咳嗽得剧烈,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
七初绞着手坐在一旁,急得泪水都要落下,见到小方桌上有茶壶,连忙扑过去倒茶。
“容荒……有没有药?”七初焦急地问。
“咳咳……”萧容荒并未抬起头来,只低低地安慰着她:“七初,没事。”
他勉力平缓了呼吸,将掩在口的袖口移开,不动声色地拭去了唇边的那一抹猩红血迹。
七初将手边的热茶递了过去,萧容荒接过,饮了一口,霜白惨淡的容颜才见了一丝气色。
他闲闲地倚在车上,歇了一会,笑着开口:“七初,你这身打扮,如何出得了宫城?
恍然间,他似乎又恢复了成了那个倚马笑栏,气度闲静的贵公子。
七初听了,只展眉娇俏一笑:“我自有办法。”
萧容荒知她不愿谈起宫内的事,便笑着指了指车厢内的一个暗格:“皓月从江南带来的上好龙井,七初,也就是你泡的狮峰,才当得是翠影落碧岫。”
七初蓦然想起他们在席暮煌的竹林雅筑住的那些日子,闲来无事的午后,窗外风吹簌簌,他们置一方小桌,赌书泼茶的平淡日子。
真是恍若隔世啊。
七初找出了茶罐,一旁的鼎炉上煮水初沸,七初往清透的瓷杯中,缓缓注入了少许的水。
萧容荒凝着眉安静地望着她。
七初小心地看着杯中已经被温润开来的茶芽,吸了吸鼻子嗅那第一缕芳香,这才微笑着提高水壶,手势娴熟地冲注而下。
如此三回,清新醇厚茶香顿时溢满了整个车厢。
七初捧上一杯,含笑着端到了萧容荒的面前,故作端庄之态:“公子爷,请。”
萧容荒接过,清朗一笑,也一本正经地答:“多谢姑娘。”
茶香袅袅,时光静谧。
冷霜不知何时已放了缰绳,马车随意地在旷野中缓缓而行。
“容荒,”七初坐在他的对面,略略低垂的头,睫毛下是一片绮丽的阴影:“你不恨我吗?”
萧容荒徐徐饮茶的手忽然静下。
“七初,”他慢慢地开口:“当日,如果在北庭繁华安宁和你之间选择的话,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