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鲜于醇捋着胡须想了想,“你是说……”
“夏阳以东三十五里便是姚丰济的地盘七里塘。此人可是姚磊的内侄,如闻消息,必前来偷袭。偏巧夏阳又是如此之好的设伏之地……”
呵啊……悄悄盖住一个呵欠,眼皮不禁开始打架。嗯………有虞靖在,我可以放心的。再说重要的都议的差不多了………我悄悄靠上舱壁,慢慢阖上眼………夏阳的事,一定会准的………
“末将这就去准备。”一丝不苟的声音终于传入耳里,我放心睡去。
嗯?干嘛摇我?想看看是谁,却撑不开眼皮,“什么啊………”我大概咕哝了一句,也不知有没有说出口。只是后来隐约听见有人说了句,“让她就睡这儿吧。”之后就开切都安静了。
有凉风吹来,我翻了个身……大概燕巧没帮我关窗子吧…迷糊中身上似乎重了些,暖和多了。……我又踢被子了?娘帮我盖的吧?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摸,果然抓到一只手……凉凉的,又似乎暖暖的……和娘的不太一样唔,算了,就当是娘的好了……
仿佛做了一个温暖安心的梦,我有些不舍地睁开眼,呀!天已经亮了啊!我坐起身,朝四周一看,愣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原来昨晚就在这主舱里睡着了。我低头摸摸盖在身上的毯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人都不在舱里了……
对了!昨夜不知夏阳出没出事,我马上掀开毯子,站起来。拉开舱门,看到所有的兵卒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平时的工作,今日与昨日,一切安静得并无不妥。我松了口气,转到船尾洗了把脸,六爷虞靖他们应该在般头吧。
收拾好自己,我往般头走去。远远就见他们一伙人正说着话,六爷倚栏望着远处,没有说话,只一径儿地沉静,似乎正出着神。河风吹撩着他的青衫,衣衫飘举,迎风独立,那背影在这一刻显得异样柔和。日光由河面反射到六爷的侧脸,远远的,看不清表情,但给人感觉却是那样的…温柔。并不太像的五官,此时却无一处不散发着那张画像中太妃的气质,美丽而幽远的温柔……
温柔,温柔?!不会吧?我眨眨眼,定是太远了瞧不清楚,六爷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气质呢!我走上前,正要开眼,宣霁已瞧见了我,“咦?平澜姑娘睡醒了呀?”
我别开眼不理他,这个宣霁,最近似乎老找我麻烦。我欠了欠身,“六爷,将军。”
六爷回过头,我悄悄一打量,冷静的眼,冷静的表情,果然是看错了。
宣霁见我不理他,在旁笑道:“平澜姑娘真是料事如神哪!昨晚在夏阳,的确有一队伏兵,少说也有三十多条船吧,要是没防备,还真是吃亏了。”
真的打了?“我倒还不如我没料中。”
“这话怎么说?”
“他们失败了,就会与姚磊通风报信………”
“哈哈,”鲜于醇朗声一笑,“姑娘放心,六爷昨夜交待下去不留一个活口的。就算那姚丰济接到伏兵失败的消息也晚了。”
我宽心一笑,“六爷英明。”
六爷那双凤目朝我一闪,“好了,一起去用午膳吧。”
“午膳?”我睡了那么久么?
六爷似笑非笑地睇我一眼,率先走去。虞靖和宣霁一路闷笑。鲜于将军是最好的,他压根没注意这个,只是拉着我一直说着喝茶的事。
真是!似乎一出凌州那个宅院,我就一直出着纰漏。
衡城一役打得甚为顺利。虞靖引兵至宾口登岸,活捉了张居化。而这一方,六爷也拿下了衡城,姚磊刁滑,逃出了衡城,不过不到三日,也被刑儒辉拿下。今日晌午,三路兵马应该就可以汇合了。
午饭刚过,我便跑去营寨门前等着。七八天的仗下来,虞靖不知怎么样?昨夜刚收到燕巧的回信,说虞靖这人素来报喜不报忧,叫我好好盯着点。
“姑娘先回营帐吧。虞卫长还要过些时候才到。”说话的是一个队正,名叫左梧,二十三四的样子,个性虽不致简怀固那般不苟言笑,但也严肃认真得紧。他于三天前奉六爷的令作我的护卫。是有点委屈他了。所以我对他一直很客气,也没让他为过难,但这一次,“左队正,您去忙吧。不出这个寨子,我出不了事的。”
“姑娘……”
“啊!来了,来了!”前面飞起一片尘土,很快便看见了一队人马……咦?为首的并不是虞靖。好像是个非常温雅的男子。他御马而行,至营前翻身下马,举止优雅而从容。唇角含笑,眼光柔和,竟似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山间清风朗月的隐逸之气。明晃晃的澄澈宁静。我忽然猜着他是谁了。澄明如镜,明镜如水。宣霁形容得好极了。刑儒辉,正是这样的人物。
我上前一礼,“见过刑先生。”
他朝我微微一打量,“啊,是平澜姑娘吧。久闻大名。姑娘的一手行书可让人欣羡之至啊。”他拱手回了一礼。
久闻大名?我失笑,见他的神色间却是十分诚恳,显是言出由衷。“对于先生,那才叫久闻大名呢!泸州多次征战,虞卫长可把您说神了。”
他温温一笑,像是天边一朵闲云,带着倾城的风采。“虞卫长女中英雄,刑某很是佩服……”
“好了吧!你们还要互相吹捧到什么时候!”一旁传来宣霁快活的笑声,“儒辉,呵呵,可想死我了。”
“是想我的‘琼饮’吧?”刑儒辉笑着揶揄,然后又转过头解释,“‘琼饮’是在下家酿的清酒,姑娘若是善饮,改日我送姑娘几坛。”
我还来不及应,宣霁就在一旁抢道:“好哇!我求了那么多年,你也不过给我几杯解解谗,如今才不过第一次见面,就要送几坛!厚此薄彼!”
刑儒辉依旧笑得闲云野鹤,“我在一年前就已见过平澜姑娘了。”
哦?我闻言疑惑地朝他看去。这么一说,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