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都不是当初的少年。她睡得不太安稳,还喜欢磨牙,偶尔双手还会条件反射地握紧。你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苦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凌晨五点十三分,远处青黛色的天穹缓缓染上玫瑰一样绚丽的光彩。
如同抽丝一样,黎明藏在高楼的缝隙里,一点一点沾染上城市的天空。
你出了家门,从副驾驶拿起拿书无尽夏,回到屋里。
单雨竟然没醒。
一排啤酒瓶放在卧室窗台上,各种各样,高高低低。里面插着各种各样的花。
你绕到窗前,细细打量了一圈,把干枯发黄的那束矢车菊取出来,拿着瓶子到洗手间洗净换水。
你拿起剪刀,划开塑料纸,用手比划了一下酒瓶的深度,把无尽夏最下面的尖枝剪去,小心地把花插进瓶里。
“今天也要开心哦。”你把酒瓶放回卧室窗台,扭过头喃喃地对单雨说。
朝阳正好破云而出,第一束光落在粉红色的无尽夏花上。
你知道吗,其实无尽夏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它只会在夏天开放恰恰相反,它的花期自春入冬,爬满了所有的年岁。无论在什么季节,它总是会那么平凡而沉默地开着。长夏未央,严寒霜打,又能如何呢?它总是那样,那么卑微,却又那么倔强地开着。
它是我们每一个,顽强地生活着的人们。
你推开门,走到楼下,拉开车门。车里除了皮革的胶皮味儿以外还有一股呕吐味。你盯着后座地摊上李敢造的那一滩呕吐物看了半晌,乐了,拿出手机给李敢拍照片发了条短信。
“哥,你搁我车上吐奶了你知道吗?”
李敢没回,你寻思着这点儿他应该还在自己老婆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呢。你把手机塞回兜儿里,插上车钥匙。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平安扣,平安扣下面是一张等比例缩小的照片。
三个八九岁的男孩肩并肩坐在树杈上,统一的白背心黑短裤,顶着和尚同款的毛刺寸头。
中间那个男孩笑得热烈,左手按着靠左边男生的头,右边的男孩微微和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仿佛用身体抗拒着被这两个傻逼传染。
照片上没有拍摄时间。
你伸头瞧着后面没车,挑了挑后视镜的角度。手指拨弄到了照片,照片一下子翻了角度。
大头贴后面,三个名字犹然可见,从左到右:
顾时、李敢、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