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着眼,“就这么大摇大摆住客栈?人家都打烊了,你是生怕别人不对我们生疑?”
梅念远静静看着我,脉脉道:“不住客栈也行,城外就有座废弃的义庄,搁了不少未下葬的死人棺材,既僻静又安全,不如我们去住那儿?”
一股阴气自身后袭来,我唰的一下蹭到梅念远跟前,贴着他手臂,“那那那住客栈!”
“啪啪啪”,“啪啪啪”……
梅念远敲门敲得十分执着,我倚着他手臂在这有节奏的声响中即将睡去时,大门终于万般不情愿地开了。伙计擎着一支蜡烛,睡眼惺忪,怨恨道:“打打打……烊了!敲敲敲……什么敲!”
“住店,一晚。”梅念远言简意赅,手中一枚金叶子送到了伙计鼻子前。
小伙计怨恨之气大消,登时成了斗鸡眼,接住金叶子对着蜡烛左看右看。金光闪闪,我的睡意去了大半,一把抢回金叶子,拿牙齿咬了一阵,再看其上,印了几枚玲珑的咬痕。我喜不自胜,牙齿硬度大过黄金,若能咬动,便是成色极好的真金!
伙计看看我,再看看梅念远,神色患得患失,不知道这枚金叶子能否到手。
我万分不舍地攥在手心。梅念远使劲掰我的手,“千金散尽还复来,松手。”
我眼泪沁了出来,“可是成色这么好的金子,我真的很少见!”
他凑到我耳边,极低的声音道:“放心,还有。”
金叶子被掘了回去,送了给小伙计。我正调整情绪,试图豁达一些,便听伙计问。
“几几几……间房?”
“两间。”
“一间。”
梅念远与我对视一眼,又凑过来低声道:“行事须低调,人生须俭省。”不待我反驳,他又对伙计吩咐道:“一间干净的客房,再备些热水。”
说罢,推门而入。
※☆※☆※
一进客房,我便观察了床铺,一观之下,不禁怒从心头起。这单间客房明明就是给一位客人住的!这三尺床榻明明就是只够一人睡的!
伙计收了金叶子后,忙忙送来了热水热茶,“冬冬冬……宵一刻值……值值……”
梅念远接了热茶,“值千金。”
“对!”伙计喘口气,见都备齐了,最后道,“公子夫人早早早……些安寝!”
伙计躬身退出,我怒气冲冲追到门口,“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没文化真可怕!”接着“砰”地关了房门。转身奔回去便要找某人算账,却见床前某人正闲适地玩着手中金叶子,白皙的手指间一片变两片,两片变四片,四片变八片……
金光灿灿,我心中一荡,只觉一股祥瑞之气袅绕头顶,呆呆见他手中金叶子越变越多,最后成了一叠。我奔过去,从他手中捧起那一堆的金叶子搁到床上,蹲到床边一片片地数。
一二三四……十二十三……二十八二十九!
数完了一遍,心花怒放,再数一遍,又心花怒放。
梅念远走过来,柔声道:“顾大人气消了?”
将金叶子都收起来握在手中,我笑呵呵,“如果这些宝贝给本相保管的话,本相决定原谅你的一切自以为是是非颠倒倒行逆施施号发令令人发指的行径。”
“唔,那我就忍痛给你保管吧。现在是否该洗洗睡了?”
简单洗漱后,我站在床边肃然问:“怎么睡?”
梅念远在认真地铺床,认真回答:“一个里边一个外边。”
我走来走去,对着床的宽度比划许久,费尽心力计算着每人应平分多少。铺好床的人已经开始宽衣解带,顺道问我:“睡哪边?”
觉得还是外边保险,便出手划出道来,一比划,“这些地方,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