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没钱,但是,有这个——”我拿折扇送到瑟缩在墙角的老板面前。
老板威武不能屈,“这、这破扇子,值、值几个钱!”
“扇子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这珠子——”我手掌将扇坠的夜明珠托起。
老板筛糠抖的身子终于在值钱的东西面前平静了下来,小心翼翼掂量起足有人眼珠般大小的夜明珠,连着扇子抢了过去,掀起衣角,躬身将头与珠子埋进去。许久后,老板伸出头,艳羡地看着我,“这是西方异国产的明月珠,为皇室所有,民间购买不到,公子是如何得到的?”
“是这样的,我舅舅是朝廷的三品官员,我舅舅的姑妈是胡人,我舅舅的姑妈的祖父曾在异国为官,我舅舅的姑妈的祖父的外祖母曾经……”
老板听得目瞪口呆,眼神呆滞地冲我摆手,“公子不必再说了,在下跟不上来。”
“唔。老板您看看这珠子值多少钱?”
“明月珠乃是众石之王,无价珍宝,在下、在下不敢估价!”
我挠挠头,“那可以换你的白玉发簪么?”
“换是换得,但……”
“那就换了吧。再加几坛刘伶醉,有问题么?”
“没问题,可……”
“那就没问题了。”我拆下扇坠,与人以物易物,包于绸缎中的发簪被我收入怀里,再拎了老板去酒肆买来的名酒,原路返回寻小龙,一同回府,同时让他对我的行止保密。
这一番折腾,便到了傍晚。待月亮爬上来,夜风丝丝凉凉,我在后花园摆宴。小池,荷花,假山,石桥,长廊,亭榭,再配以明月清风,端的是意境满乾坤。
男宠们纷沓而来,塞满了各个角落,寻着酒香飞檐走壁来的空空也不客气,往我对面一坐,开始倒酒。空空喝了几巡酒,我坐靠着阑干,还没等来正主。命一名男宠去唤来小龙,我问小龙:“总管不知今夜设宴么?怎还不来?”
“总管在理账呢,说有各位公子和空空姑娘陪大人,他就不过来了。”
“等他账算完了,叫他过来。”
我接过空空递来的酒杯,跟她干了一杯。空空多喝了几杯,又开始话痨,“喂,顾浅墨,你跟这么多男宠一起夜宴,总管哥哥怎么可能过来?他是总管,又不是你男宠。”
“这酒宴给他设的,他不过来,我还准备个什么劲?”我不知不觉也话痨了。
“为什么给他设宴,想跟他重修旧好么?做梦!”空空鄙夷地瞧着我,“你把人都得罪干净了,连香哥哥都不会搭理你了!”
“你香哥哥为什么不搭理我?”
“谁让你脚踏三只船!”
我俯身望着水池里的月影,忧愁道:“我明明,一只船也没有踏上。”
“你还想上岸呢?”空空嫉恶如仇,“小心翻船淹死你!”
我回过头看着这个圆鼓鼓的少女,好奇道:“姑娘,那你到底想踏哪只船?”
空空托腮,眉目含愁,忽然柔声道:“人家还没想好嘛!总管哥哥那么好,香哥哥也那么好!”
“姑娘你也上不了岸。”我举头望明月。
再到月亮爬下了树梢,后花园的男宠们喝得东倒西歪,空空也愈发话痨之际,我恍惚的眼里,一个踏着月色的修长身影缓步而来,走上长廊,立在池边,看着我,“大人,该收宴了么?”
“还早。”我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坐!”
“亥时了,不早了。”
“你怎不早些来。”我一手持酒杯靠向阑干,一手撑着头,“这些素菜都凉了。”
梅念远眼里动了动,走到小案边,低头看了看案上摆满的菜色。都是命厨房依着他口味做的素菜,正主没来,菜也都没动。梅念远一步走过来,弯身夺走我手里的酒杯,俯身看我,“摆这些菜做什么?你又不爱吃!又是空着肚子喝酒?”
“今天不是你生日么?”我仰靠在横阑上,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