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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第1页）

……

“况且距离十九年妖界再临之期已近，我知晓，妖界与琼华之纷争在你眼中不过蝼蚁之争，却是我十九年来无法舍弃的执念。”

沉默了下，我睁开眼看了重楼，见他面上虽是神情不渝，却仍然压抑了脾气认认真真地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语，赤色的眼瞳中因为计算着什么而略略深沉了些许。

顿了顿，我继续说了，语气却是加重许多，再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傲意，在羲和配合地燃起的阳炎中，挑眉一字一顿地许诺一般说了。

“玄、霄、誓、灭、妖、界！”

话一出口，方才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松了下来，是一种被可以遗忘了许久的事物终于得见天日一般。

是了，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甚至连自己本身的感觉都压抑了下去。对于云天青，对于夙玉，对于玄震，甚至对可以算是一手促成这些的太清，我应该说不上多少恨意，更多的，是那几分微妙的愤懑和埋怨以及怅然神伤。

因为，他们做出的选择，固然可以算得上背叛，只是，这种选择，我，也要承担一部分的责任。

……也许，早就预先做好了准备，也是一个原因。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悲凉，却没有那种竟然如此的仇恨。

只，对于妖界，我却是确确实实地存着一片恨意。

无关于善恶，无关于是非。

我知道，他们是与世无争的好妖，连着隐居之地都是隐身了离着人界远远地走。我知道，是琼华先起了贪念，对他们下了手。我知道，比起损失惨重的琼华，其实妖界更加凄凉连少主都被云天青顺走。

可是，这又怎样。

那些死在妖兽爪牙之下的琼华弟子，是我的同门。

有的在剑舞坪赏月时候凑上来想要和我看星星看月亮谈理想，有的在醉花荫遇见了毕恭毕敬地唤一声师兄，有的在承天剑台哭天喊地地求了宗炼长老给他打造一把好剑还指明要和羲和有几分相似的，有的在五灵剑阁对着收藏的各种宝剑两眼放光，有的在卷云台偷偷摸摸看着我和云天青窃窃发笑。

这些弟子，是我的师兄弟师姐妹师侄，参与了我在琼华生活的这几年时光。而那些妖兽，他们是好是坏，洁身自律还是无恶不作，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是非不分三观不正的人，生长在五星红旗之下，我自认为自己多少可以算是五讲四美的好少年好同志，祖国未来的栋梁啊。只可惜，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睚眦必报的论条，我记得同样深刻。

而以德报怨天下大同用爱与和平来感化世界……抱歉，这个我曾经学过。

简而言之，就是……我护短。虽然，这个短目前涵盖的范围仅仅只适用于我妹妹。

云天青夙玉玄震死了，用不着。夙瑶师姐，肯定不让我护。至于重楼……

魔尊大人，那还用说吗。

他护我还差不多。

而重楼虽然身为魔尊，素来是说一不二，很讨厌别人忤逆于他，但是对于他认定的朋友，态度却是难得带了一点儿放纵。

比如说，最初的时候，我曾经十分义正言辞十分琼华栋梁地力斥着表现了自己坚决不与邪魔外道同流合污的态度，他也就只把我揍了一顿没下死手。

然后到现在，我就算当着他的面说魔怎么怎么，或者说以后遇到魔作恶绝对不手下留情，他也最多挑挑眉毛看过来，不置可否。

恩……也许这和我现在绝对出不去，以及他肯定拦得住我，也有一定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重楼十分具有超前意识，非常尊重别人的隐私和人权，从不刨根问底并且从不强迫我做什么。

这一点，从他不厌其烦地劝说我跳槽到魔界，却在屡屡被拒之后仍然没有下手进行强制执行，就可以看得出来。

至于另一点……我想，大约是身为魔尊的高傲的自尊心与懒得多问的性格的缘故。

拥有这么一个朋友，说实话，我很庆幸。

见重楼虽是不满，却也未再言语，我神色微松。想到很快便要过完剧情回家，到时便是再也见不到这个朋友了，一时居然有些不舍。

几乎是无意识地，就放软了语气。

“……若是玄霄夙愿得偿后仍在此处，便随你同去魔界，可好？”

没等我反应过来后悔，那边重楼眼睛一亮，已是颇为开心地点头。火红色碎发如同跳跃的火焰一般，连带着他本来冷毅的面容上神情也是柔和了许多。

“好！我便等你得偿夙愿！”

……那个，我反悔行不行。

很显然，不行。

不提担心糊弄魔尊可能产生的后果，便是眼见着重楼难得这么明显地显露出愉悦的模样，我自是也不会要求倒带重来了。

正如重楼对我的某些行为采取了放任的态度，我对重楼也是如此，有时候也会觉得似乎比一般的友情要来的更微妙一些，更多的时候却是觉得——这样挺好。

满意了的重楼又是老样子，丢下一句魔务繁忙就走了。禁地虽然还是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但被他刚才那么一打岔，我心里倒是舒畅了许多，看着这一片二十多年没变的景色也觉得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