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着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我做事,我往东他看向东边我往西他看向西边,瞪他他还眨巴眨巴眼睛十分无辜。偏偏就我一个觉得芒刺在背如鲠在喉,被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有时候,也会苦中作乐地想一想,当初玄霄师兄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感受,也难怪他对我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偶尔,我会跟他说起一些曾经在琼华派中的事情,那小子听的很用心,虽然问出来的问题都很让我有种直接掩面的冲动。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直到野小子有一天问我我晚上念叨着的‘学校师兄’是谁,我才忽然察觉,原来,我说了所有的人,甚至连某个连须臾幻境的试炼都没有过去的人都提到过一次,却独独,没有玄霄师兄。
不记得那时候我跟那个野小子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那一天,我在小木屋边上的大树上搭了个树屋,平开的窗子打开之后,远远地,隐隐约约,似乎能够看见昆仑山的轮廓。
野小子也没有再问过我玄霄师兄的事情,不过,他那每次一听到我谈起往事就欲言又止怯生生地表情,说明了我恐怕又是在无意识地时候唤过师兄。
我不喜欢这种表情,所以后来,便是渐渐地不再提起那些过去的事情。统共这孩子还小,等到他在长大一点,我离开了没人提了,这些事情也就会忘记了。
而琼华……也会有新的弟子拜入门中,时光会慢慢洗刷去我们存在过的痕迹,在我们离开或者是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很久之后。
只是,我不会忘记。
……无法忘记。
云天河七岁的时候,已经可以仗着他不知道怎么长的的独特体制,挥舞着望舒在青鸾峰称霸一方了,除了个别特别凶悍的野猪他打不过之外,其余的小猪仔几乎是听到他哟咦哟咦的声音,就是转身…跑。
至于那几只特别凶悍的野猪……我一直相信就算是普通的野兽也是多少有些灵智的,更何况是青鸾峰这么山清水秀风水大好之地。所以,我就去和它们好好交流了一下。
结果,很令人满意。
我觉得,差不多也是时候离开了。
甚至,我都已经想好了如何回琼华,已经成了掌门的夙瑶师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然后我会怎么说,怎么让她同意让我去禁地,见到冰封的师兄之后又该怎么做。
然而,素来都是天不从人愿。
我毕竟不是那个简直就是怪物的野小子,帮灵力渐衰的玄震师兄替夙玉梳理经络的那段日子里,望舒寒气也侵蚀了我的灵力,早些年没有发现,而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再无转圜的余地。
随着体内寒气一步步地侵蚀着我的经络,我的体力也是越来越弱,不要说御剑飞行了,现在一日三餐都是靠着野小子自己去打来。面对着数日如一日地烤肉烤肉烤肉……我深觉,辟谷原来真的很有必要。
我花费了越来越多的时间呆在树屋里,远眺着昆仑山的方向,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不知道究竟想着些什么,只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常常已经是暮沉西山。
晚上睡觉却是安稳,似乎是做了很美好的梦,总是记不得梦的内容却也总是不愿意醒来,一次一次咳得撕心裂肺却还是闭着眼不想睁开。
后来,连着上到树屋的力气也是没了,我就改了习惯,整日整日地站在青鸾峰崖边,看着白云苍狗转瞬即逝。
再后来……
再后来,我死了。
到了鬼界,玄震师兄居然还没有离开,他和夙玉师妹这两年在鬼界混的还不错,也不打算投胎转世,就想着这么在鬼界呆到生生世世。
不想和彼此分开是一部分,而另一部分……玄震师兄和夙玉师妹看着我,抱歉的说了,他们不曾后悔,只是深觉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玄霄师兄。
我是咎由自取,所以,其实……他们对不起的只有玄霄师兄。
……我也是。
夙玉师妹的心态调整的很好,她现在每天地念叨着云天河那个小子早点死下来陪她……
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告诉她,以着你们那个儿子不知道怎么生的古怪体制,想要他早点下来,估计挺难。
而且,我深以为,如果野小子最后下来了,恐怕也是被他自己折腾的……
被那种我不知道该说是大智若愚,还是根本就是缺根筋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