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官当的,她为善为恶你一看便知,怎么会让她横在这里?”文英有点看不明白,这算失职?
毕元君不可置否地摇摇头,道:“她不走。”
她不走?
文英和白氏双双惊讶,这世上还有甘愿待在枉死城不肯入轮回的?
难道她以前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怕去地狱受业火?文英细细打量着那女人,眉眼让人觉得分外舒服,怎么看都不像。
“她该入天道的。”毕元君了然地解释,“事未完,不肯去。”
他说完,拿起一本册子交给了文英,翻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这女人的生平记事。
王孟氏,魏县人,卒于乙巳年冬月十三,享年二十八岁,单名“芸”,又作芸娘……
大龙寺,风和日丽。
乔大今日总有些惴惴不安。
他心里惦记乔生和白氏,觉得日子分外难熬。
黄七早早跑到湖边去探个究竟,自己则一个人被玉仙真人叫到佛堂前背经文。
天知道,他哪有心思背经文!那些拗口的字,那些即便认个半边还是读错的字,不知下落的白氏,以及不知情况的乔生,每个念头每个瞬间,无一不在折磨他。
越读越丧气,越想儿子越是觉得郁闷万分。
一直在一旁打坐的玉仙真人见状不禁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汉子虽心思纯真,但确实不是个学习的料子。
执念太多,杂念也不少。
都努力了大半天了,一篇心经仍旧磕磕绊绊念不下来。
听到玉仙真人叹气,乔大更是没心思念了,他放下了书,实实在在跟玉仙真人磕了个头:“师父,你老人家心好,不若先把玉幻针借我用用,我用完肯定马上还回来。”
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说吧,藏着掖着也不是他的性格。
“你老惦记我的玉幻针做什么?”玉仙真人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放以前的弟子,没有一个人敢在拜师第一天就开口提玉幻针的。
“为了我儿子,我儿子,病了……”乔大打开了话匣子,干脆坐在地上,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乔大长舒一口气,这一个月的种种,真快把他憋疯了,总算有个人,让他好好说道说道。
玉仙真人安静地听着,眉头凝的越来越紧,这与白氏相似的经历,这夺舍之痛……
回忆里惨淡瘆人的画面又浮现上来,让她忍不住一阵作呕。
乔大看着面前老太太的异样,以为她不舒服,忙上前查看,正欲唤人,被老太太一把拉住。
她微微苍白的脸上沁着几丝汗,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无妨,没事。”
她拭了把额头的汗,凝神运气,逐渐平复了下来。
五百多年了,有些事情终是要面对的,那烂到深处的溃痈,不剜干净,难以长出新肉来。
她细细打量着乔大,忽然明白他能到此的原因。
他正是那个,契机。
这才是元千暮让他们来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