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家家主元守义手上捏着一小卷宣纸,沉吟良久,艰难道:“望儿,为父年事已高,精力终是不比你们年轻人。族中众人各有心思,这么多年来,为父虽尚可弹压得住,但害群之马仍在,疥癣之疾终有一日会酿成心腹之患。我虽有心却是无力,眼下《天人感通总论》已是撰写到‘五行针一百零八命穴’关头。为父决定此次去到祖陵闭关,完成这一总章的论证书写。望儿,你要不要考虑借着这次羽山事件,提前接任家主?”
说到这里,元守义停顿了一下,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下首医术天赋、悟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儿子。
元若望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终究是自小根植入骨的孝道占了上风,拱手应道:“儿子愿意为父亲分忧!只不过——”
元守义面上的喜意刚表露一丝,听到这样的可怕的“只不过”,当即嚷嚷道:“你是家主你做主,不必过问我!”
元若望松了一口气,无奈道:“总归是父亲宽柔念旧,纵得有些人野心越来越大不说,还对我们大房动了杀心。树大枝繁,大刀阔斧修剪一番就好了。”
“唔,除族就可以了吧?”元守义心中不忍,“一个太爷爷传下来,没出五服的兄弟,自相残杀,终究有干天和……”元守义见儿子脸色越发黑沉,声音也小了下来。
“父亲再要心慈手软,是想让我们大房这一支断子绝孙吗?”元若望不客气地直直看向上首——自己以之为偶像和奋斗目标从小崇拜到大的父亲,蓦然发觉没带幞头的父亲,不知何时竟是满头白发,心中难过之余,更是怒其不争——为人子,几乎每一个孩子都会经历从崇拜父亲到质疑到对抗,最后到轻视的过程。
元守义握着宣纸小卷的手握成了拳,终是叹道:“罢了,我也老了,要放就放个彻底!望儿,这是一个月来暗部送过来的消息,你看后归档吧!”元守义站了起来,将纸卷放在桌上,摇头走出了书房。
元若望冷凝着一张脸,看了看那卷密信,走上前来拿起一一看过,轻嗤一声,握在手心,负手来到北面书架前,不知动了哪个机关,三面书墙移动组合,出现一个面前不下千平方米的藏书馆。来到最内层密室,移动星图,打开石门,将这一卷纸归入族人之赏善罚恶司里。
将要出去时,元若望回头看了看这间暗室北面墙壁那道暗门,暗门之后便是药池,想起裴慕文答允近日送来蓝血冰蚕,他挑了挑眉:或许也不算坏消息,至少药人就有现成的!
羽山万花谷里响箭出,自然有药王庄卫队应急而出。还轮不到庄主元守义和少主元若望急吼吼地赶去。更何况展昭、欧阳春二人快马加鞭,换马不换人赶往羽山,他们一路上也收到过消息。因此,也不难猜出万花谷中的不速之客是谁。
若是别人,元家家主可能还会紧张一下,毕竟万花谷中名贵药材众多,恐被宵小盗挖了去。但是南侠北侠名气太大,而且二人身家不少,不屑于去做这种梁上君子的行径。再加上进入万花谷的是那一房的人,元家家主更不耐烦去看他们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