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志钊敲门进去时,方焕正站在窗边,趴在窗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初秋的季节,夜里寒气重,他像不怕冷似的,光着脚站木地板上,等他听见覃志钊的脚步声,轻微挪动脚步,覃志钊在木地板上看见一个潮湿的脚印,比小时候要大很多,也纤长很多。
“牛奶。”覃志钊提醒道。
方焕接过杯子,背对着月光,空气里轻微的吞咽声,喝到一半儿,他忽然停下来,问:“阿钊,我的怀表呢?”
覃志钊一怔,没料到这么快就问起,“嗯?”
“就是下午你看过的那块怀表。”
覃志钊故作沉吟:“噢,那一块。”
“你放哪里了,刚刚我翻遍了口袋和旅行箱,都没有找到。”方焕喝完剩下的牛奶,将杯子还给覃志钊,“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要听的,不然睡不着,是块机械怀表,跟普通声响不一样。”
杯子还留有方焕手心的余温,覃志钊很少这样无从解释,只沉默地看着方焕在枕头底下翻找,呢喃:“我记得明明带在身上的啊。”
“在我这里。”覃志钊兀自出声。
方焕停下手中的动作,用诧异的目光看着他,长舒一口气:“原来在你那里——”说着,他走到覃志钊面前,伸出手心:“拿来。”
覃志钊的喉结动了动,不知道怎么样说才最合适,想了想才说:“你找到了就还给你。”
窗户没关,屋子里只亮了一盏老式台灯,月光落在地板上,覃志钊大半张脸陷入黑暗中,他手里还捏着冷却的牛奶杯,说出来的话却像意大利黑手党,大有‘有本事你自己来拿’的调侃。
方焕的心跳不自觉加快,连呼吸都有点急促,中气不足:“还给我。”
如果深秋容易燥热,那肯定是久晴不雨,贪食桂圆,又或是胡椒与芥末作祟,才引起实热症状,绝对不是现在,看着覃志钊的某些时刻。
“我说还给我。”
话是说出去了,却没有丝毫的威慑力,声音透着轻微的颤抖,迎接这句话的当然是无尽沉默,还有覃志钊静得不能再静的呼吸声。
到最后覃志钊不想惹他生气,说:“在我身上,你找到了就还给你。”
那还不好说——
可是转念一想,方焕的脸颊顿时烧得发烫,他的视线停在覃志钊喉结上,那里离他的衬衣领扣很近,大多时候他的衬衣纽扣系得严实,绝对不像现在,松了一颗扣子。再往下,是他的外套,口袋看起来很平整,不像是放了怀表的样子。
覃志钊见他有些踟蹰,主动放下牛奶杯,张开双臂,偏头凝视着他,做好被搜身的准备。
“你说的。”方焕望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