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看穿了身侧人的内心,戏命突然发问:“你可知本该坐在东宫太子之位的人是谁?”
问话的同时,戏命将手中的绳结绕了几个活扣,准备在下一队府兵经过的时候,一举处理得干净些。
早在戏命说这话之前,卫楚的心中就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多年来,戏命一直都是专属于卫璟一人的影卫,即便时常待在长公主殿下的身边,但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卫璟。
结合着卫璟在睡梦中呼唤的“娘”,和他们两个幼时相识那日卫璟问他的那个问题,卫楚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
镇南侯府长子杨安其、次子杨安易、三子杨安达、四子杨安平、幼女杨安茹,都是杨姓安辈,独独卫璟。
独独卫璟是承袭着长公主殿下的卫姓。
……卫。
卫楚顿时恍然大悟。
怎的他之前就没有想到呢。
戏命是何等的洞察人心,见卫楚眼中似有百转千回的情绪肆意涌动,他还能不明白卫楚这工夫想通了什么。
“圣上将小主人托付给长公主殿下,又命我好生看顾,除去对沐皇后的愧疚之外,原本就是存着让小主人日后继承大统的心思。”
等候时机的间歇,戏命将藏匿多年的秘密尽数对卫楚和盘托出。
若今日卫楚当真不曾同他一起来东宫,戏命自然也不会同他讲这些肺腑之言。
“云氏无德,自是将从小养在她膝下的卫骁也教得是非不分,鄙薄狭隘,嫉妒心极强。”
卫楚对这位名不副实的皇太子了解甚少,闻言毫不怀疑地点了点头。
戏命大人所说的,定然都是对的。
他们两个所处的位置,即便是东宫的翎羽都不会轻易察觉到。
故而在足以保证他们此时的安全状况下,戏命继续说道:“听闻小主人天资非凡,他便屡次派东宫翎羽前来暗杀,甚至在侯府中安插无数见缝插针的细作,若非我盯得紧,加之院中影卫训练有素,完全能够应对翎羽的肆虐,小主人怕是很难在长公主殿下势单力薄的护佑下长大成人。”
卫楚面色阴沉,声线冷戾,“世子该当拿回本应属于他的一切。”
“小主人并无意于皇位,只是这个天下,不该是由他卫骁来坐的。”
夜风呼啸着扑在脸上,刮得卫楚的脸颊生疼,但他仍旧专注地听着戏命的话。
“无论如何,他不该在军需上动手脚,”戏命冷声道,“此举未免会寒了北境将士们的热忱之心。”
卫楚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微蜷的手指却越攥越紧。
“通敌、卖国、中饱私囊,只为了能在朝堂上打压忠勇侯府,让达奚侯爷失去圣心,嗤,幼稚得可笑。”
卫楚微微眯起眼睛,将视线锁定在卫骁的书房门口,沉默地打量着哪个才是最容易进入的窗牗,确认无误后,轻声道:“一朝太子,未免太过于目光短浅,自私自利,实乃难当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