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窒,吴非觉出了痛彻心肺。不再多话,他挥挥手,示意手下将凌云带下了楼。
(8)
直到坐在加长的房车内,凌云沉默着,一直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和情绪。
因为是被临时拉出门,他身上仍只穿着薄薄的睡衣和拖鞋。望着他清俊而疏远的侧面,吴非默默解下自己的上衣轻轻披在了他身上:“凌云,很久没见。……”
“你不是每天都在夜校门外等我下课么?那辆停在街角的房车,我记得在你家车库见过。就算没有说话,可也似乎不是很久不见。”淡淡冷笑,凌云直接戳穿他的谎言。
窒了窒,一向沉稳的吴非,俊面上有丝难得的狼狈。
“你不想见我,我只好让自己远离你的视线。”低声苦笑,吴非深深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我在那里,只想悄悄看看你。”
想着每晚那在校门口远远驱车护送一言不发的身影,凌云在心里叹息:以为可以疏远,原来也还是要有交集。
“吴非,我明白我对抗不过你们。不过这一次,我保证,你别再想拿我再威胁我哥什么。”看着吴非,他冷淡的微笑中是吴非所熟悉的那般温柔坚定:“我想过了,我们的忍让和软弱既然换不来少许安宁,那么无论我哥做什么, 我都支持他。吴非,我只说一句,放我走,不然你等着收我的尸体。”
“凌云!”听着这决绝的话语,吴非心中忽然沉落:只有他明白,外柔内刚的凌云,一旦认起死理来,是怎样的让人无能无力!
死死搂住怀中的人,他惊怕无比:“不准你胡说,不准你拿这个威胁我!”
“是你先威胁我啊。”凌云定定摇头:“我只是厌倦了做我哥的累赘,厌倦了象个没用的棋子,被你们选择和利用。吴非,情分已尽,就当是发善心,你放过我。……”
不敢再耽误,吴非飞快地接通了凌川的电话:“凌川,凌云他现在很安全,你来劝你弟弟!”……
斜依在货柜码头一辆废弃的货车车厢边,凌川凝视着天空隐隐的烟雾。远处有蓝领的工人往港口边的货轮上装卸物品,没有人注意他们不该注意的事情。
昨晚借用酒店的电脑熬了一个通宵,终于整理好那些纷繁芜杂的资料,剔检出最有力最直接的那部分,上午波澜不惊地,他用快件分别寄出了两份,一份给廉政公署,另一份,直接寄去了警署。
现在他上衣口袋中,是另外一张薄薄的磁碟,里面是他专门留下,没有交给警方的一些特殊内容。——和金博的洗黑钱业务联系最为紧密的几个客户,他们的联系方式全在其中。
可是秦风扬,会不会坦然接受他给的这张东西?……
视力良好的眼睛敏锐地迎向一辆越开越近的跑车,惹眼的颜色,招摇的款式,不是秦风扬的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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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车中迈出四处张望,他半晌才从隐身的货车后走出:“秦风扬他在哪里?”
“他不想见你,所以叫我来。”微微一笑,李亦航神色自然。
沉默一下,凌川淡淡道:“你没有把口信带给他。”
微微一怔,李亦航很快恢复了微笑:“对你自己的魅力这么有自信?”
“再怎么恨我,他不会对我的邀约没一点好奇。”凌川很快摇头:“无所谓,这个你交给他一样。”
掏出怀中的磁碟,他轻轻递到李亦航手里。
打量了那磁碟一眼,李亦航轻佻地哼了哼:“过去你俩的**录影?”
“金博手中最大的客户资料,秦风扬他现在洗黑钱,有这个会少走很多弯路。”
李亦航眼中的轻蔑消失了:“你把金博最核心的机密偷给风扬?”
“顺便而已。”凌川淡淡道:“金博很快就会被警方调查,上午我刚把冯琛的犯罪证据交给他们。”
“你疯了?……”饶是对他心存恨意,李亦航也不禁露出了惊讶万分:“你和世风金博都有仇?!”
“当我是警方卧底好了。”凌川微笑,伸手掠了掠额前被风吹乱的黑发。
狐疑地看着他飞扬的神情,李亦航冷笑:“这张碟就算是是真的,只能让秦风扬在黑道上越走越远,你还想害他?”
“我已经逼得他别无选择了,无论我帮不帮他,他都不会回头,不是吗?”凌川的眼中,是一霎尖锐的痛:“金博倒台,他就可以立刻接手香港最大的洗黑钱生意。”
“不怕他跌伤跌残?失足入狱?”李亦航冷冷看着他。
“没有这个,他会做更危险的军火,是不是?”凌川看着李亦航一霎间惊诧的脸色,心里深深叹息:看来,这个消息不是空|穴来风。
怔怔地,他的笑容有点古怪:“何况我相信他,在没有亲手打击报复我之前,……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凌川!”李亦航轻轻地喊,脸上是种奇特的冷意:“你还爱着秦风扬?”
慢慢扬起了眉,凌川借着张扬而肆意的微笑掩饰自己:“对,我爱他!虽然我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