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后一把拉开,零零碎碎的账单,发票,烟盒夹着打火机混在中间,我拿了出来,只见里面被抽的只剩下几根了。我抽出一根叨在嘴里,关上车窗挡风,手护着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香烟,漆黑的车厢内顿时只剩下我指尖或明或暗的一点红色。
“炫赫门。”我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缭绕的烟雾,道,“还记得我烟瘾发作的时候,偷偷抽的就是这个牌子。”晃了晃手里几乎空了的烟盒道,“这样便宜的烟你应该不会送给别人抽吧?自己一个人抽这么多,不怕伤身吗?”说着随手将它扔在挡风玻璃下的台子上。
我吸了一口,要吐烟时刚好段亦然转过头来看着我,没忍住一股脑尽数喷在了她的脸上,团团之中,她的脸逐渐朦胧,只一阵,很快清晰了起来,她伸出手拔掉我嘴里的烟,捻息在车窗上后扔了出去。
“我还是不喜欢你抽烟。”
“为什么?”
“烟不是好东西?”
我不置可否,段亦然沉默了一会儿,又淡淡道:“害怕你会离开我。”
她垂着眼睫,难辨情绪,“烟也好,酒也好,哪怕是药,害怕这些东西到最后会让你彻底离开我,可是……”她咽了咽,转眼看向车窗外,压抑着怒火一般,眼角却是红的,带着一点水光,“是我的错,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整整四年,我从来也没有等到过这句话。
在漫长黑夜中,饥寒交迫,遍体鳞伤的我,缩在密不透风的地下室一隅,被锁着沉重铁链的我,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拥有这句话的权利。
甚至整整四年,我内心乞求的都是她的爱怜,如同乞求高高在上的主人一次温柔的抚摸,因为光是那样就能让我兴奋地围在她的脚边团团转。
再坚硬的膝盖,一旦被迫跪在了地上,跪久了,都会滋生出奴性,宛若与生俱来,何况从前的我还那么懦弱。
我重重喘了一口,随即笑出声,手扶住她的肩膀,整个身体贴了上去。
“没关系,我原谅你。”说着就笑着去吻她,“我原谅你,亦然,我原谅你。”
她没问“真的吗”这种想一想就能明白的问题,只是闭上了眼睛却仍然能清晰地在脸上看出不信任这三个字,然而吻我的力度却丝毫没有放松,那样不容分说,置于死地的快感。
远处不时传来顾澄嬉笑玩闹的笑声,无忧无虑。
◇◇◇◇◇
我迟迟没有去看尚艺,因为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我一个人受伤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如果是两个人的话,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