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你可注意他近日换了个金镯?”两人影子在墙上摇摆,却呈现出一道虚无。
&esp;&esp;夏辰安‘嗯’声:“是见着了,儿子问过,他说他娘给换的。”
&esp;&esp;许襄君冷冷抿唇:“你可知他换的金镯乃实芯,这种市价约有二十七两,你日日在宫中吃用惯了,知道二十七两对平头百姓意味什么吗。”
&esp;&esp;他看过政论中对百姓钱粮描述,二十七两够普通老百姓富庶一年,有肉有新衣。
&esp;&esp;小果子家若真有这些钱,是不会卖儿子入宫为阉奴。
&esp;&esp;夏辰安登时黑了脸,人重重一晃,手撑住案才稳住,小脸明晃晃挂着不舍、嵌着伤心。
&esp;&esp;“儿子懂了,全权听凭母妃处置。”
&esp;&esp;许襄君深吸了口气,七岁,本不该沾这些的。
&esp;&esp;她倾下肩,想将手放他头上,夏辰安却躲开这动作,挣着身让她的手落在他肩上。
&esp;&esp;他扬起下颚,涨声:“儿子大了。”
&esp;&esp;这不光是一个提醒,更是某种脱胎换骨般。
&esp;&esp;垂眸,这一个对视许襄君倒扼口气。
&esp;&esp;她不教这些,皇家的孩子也会长成这样么?蓄满眼泪的眸子依旧锋锐、深藏重戾。
&esp;&esp;小果子陪了他五年,两个孩子吃行住卧全在一处,是一道长大。
&esp;&esp;夏辰安满眼蓄泪:“儿子背完这些,行刑前能去看看小果子吗,儿子有话想问他。”
&esp;&esp;许襄君失力捏了他肩胛,他削薄的肩都不够自己一个掌心厚。
&esp;&esp;她轻声问:“辰安想日后光明正大读书吗。”
&esp;&esp;他忍着眼泪点头:“想。”
&esp;&esp;“那明日用小果子在院中,配合母妃演场戏好吗。”
&esp;&esp;她是真的有认真询问,不知道辰安能否听明白。
&esp;&esp;“好。”说罢,夏辰安再也忍受不住,别过小小身板,抬袖将眼泪拭掉。
&esp;&esp;片刻回过身,红着眼眶拿起书开始背。
&esp;&esp;许襄君看着他,蓦然觉得自己教育孩子这块委实凉薄。
&esp;&esp;有人出手,且还从他最亲近的人下招,许襄君自知不能一直护他他该明白如何保护自己。
&esp;&esp;七岁。
&esp;&esp;许襄君试图挺肩,却挺不直。
&esp;&esp;七岁,为什么要沾这些。
&esp;&esp;她垂眸,实在心疼这个孩子,心下一阵难忍,将他拥进怀里:“今日不背了,你去陪小果子说说话吧,他应当也怕了。”
&esp;&esp;这是夏辰安第一次遭遇身边人背叛,即便流泪不忍,可他的反应实在冷漠。
&esp;&esp;“母妃,儿子背完再去,离天亮、至父皇来尚早。”
&esp;&esp;许襄君脊梁一僵,“你怎知你父皇会来。”
&esp;&esp;他哝着腔,揪紧她袖口:“儿臣应异象而生,母妃让我远离经史书房,带着儿臣逃课只是为流言中护我。父皇明知却这么些年无动于衷,是默许。要想让儿臣读书,唯有皇恩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