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的皇子生母停留嫔位,势必会遭人诟病。父皇若真属意他,断不会如此行事。
如此,他便清晰了父皇予他的定位。
既不让他就藩,那他继续留他在京重用,便只有一个目的。
“你就不怕猜错了?”
“儿臣,不敢心生侥幸。”
圣上凝望着那跪的岿然不动的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多疑谨慎,城府深沉,犹似当年步步为营的他。
禹王任御座的人打量,知道他父皇此时大概如何想他。
不外乎猜忌心重罢。但他又如何能不多疑,如何能不谨慎。这一路走来,他多少次被当弃子,多少次被置于棋盘上,疏忽懈怠半分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不曾有人给他保驾护航,不曾有人给他荫庇遮护。
他没有试错的机会,他的人生里,存不下侥幸二字。
“既已渗透了皇城司,那为何不继续蛰伏下去。须知,皇城司素来是皇家重器,你若真掌控住了,指不定来日便能翻天覆地。”
“儿臣不敢,儿臣只为做好本分。”
“本分?你会甘心做磨刀石?”圣上苍老的声音悠慢,突然抬了眼皮:“查到鹰卫了?”
禹王沉眸低敛。
父皇当政多年,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势力,他心里不是没有这般的认知。可在无意查到鹰卫时,还是被震惊到。
除了明面上的皇城司,父皇竟还有一股隐藏的暗势力。而这股势力,竟丝毫不疏于皇城司。
在意识到这点时,他当机立断止步,不敢轻举妄动。之后索性顺势遵从圣意,权且做那磨刀石,行另外的路。
“你可知,朕足足有三十年未曾启动过鹰卫。可因为你啊元璟,鹰卫又再次重见天日。”圣上不知是感慨还是其他,“你能做到这一步,朕不得不赞你一句,委实厉害。”
圣上看着殿中那至此刻却依旧稳如泰山的人。
实话说,此子心机深沉,连他都有几分琢磨不透。这些时日他一直在分析其举止行为,猜测其下步行动。
只可惜让其察觉了鹰卫,养心殿那小黄门便成了死物摆件,没能让他亲眼看看此子的真实算盘。可惜,可惜。
“说说老九孩子的事罢。”
“儿臣所为不正是父皇想看的。除此外,儿臣并无可说。”
“你以为,朕会想看两亲王的闹剧?不妨多潜些人手去京城那些达官贵人院里,好好听听,他们私下是如何编排你们那点子事的,真是比戏本都精彩。”
“九弟如今威望渐起,想必是父皇愿见到的。”
圣上看他岿然不动的,倒是有些佩服他的面不改色。
“去过这厢不提,朕问你,你要带孩子就藩?”
“是。”
“哦,你以为老九会容你带着他的孩子走?这一会,怕他已令人在去封地路途上布下天罗地网,只为取你性命。”
闻言对方神色不见波动,圣上便了然,“看来你是有应策了。”没继续多问是何应策,他手抚着红椅扶手,阖着眼皮似在养神。
“说说罢,有什么理由打动朕,让朕放你安然离京。”
禹王俯身叩首,沉声道:“大齐西有宛域,东有羌泽,儿臣愿为大齐镇守疆土。大齐内有藩王割据,儿臣愿为大齐镇压藩王,平衡势力。”
圣上陡然抬了眼皮,目露精光。去掉话里的冠冕堂皇,他轻易就能听出此间关键,至此,他也终于明白了,此子仰仗着什么笃定自己能顺利离京就藩。
“你与七大藩王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