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持禾希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她是带着愤恨动手的,但动手的时候刀刃却只是对准了礼车的中轴线,就结果来说颇有一种斩断两侧人连接的味道。
毕竟按照赵景的认知,真的含恨动手,目标应该是他或者柳园弥礼的脖颈。
愤怒的时候不是想要把敌人挫骨扬灰么,眼神和动作都不该如此软弱的。
然后她被人阻止,怒火尚未升腾,一盆冷水已经迎面泼下,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
“在和人动手之前,多少还是要先了解一些真实情况才好。”赵景劝说道,“就这么上来动手,是很容易产生误会的。”
仓持禾希娇小的面颊上带着被迫冷静的思索,紧接着她眼前一亮,“你是说,你和弥礼其实只是相识的朋友?”
赵景毫无犹豫,“当然,甚至来说,我们也许还算不上朋友。”
“我是柳园弥礼小姐的主治医生,仓持小姐应该有所了解的,她这里不太正常。”说着,赵景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才不是!”她的声音徒然拔高,旋即又突然诚恳真挚起来,“弥礼她的身体没有问题······但还是麻烦您了。”
赵景总有种既视感。
就好像和病人谈话的时候家属总是在某个自己接受不了的地方会爆发出某种拒绝接受的信号,可能是尖锐的爆鸣声,也可能只是简单地萎顿之后躺在了地上。但最后他们总是会相信医院的诊断报告,然后话语诚挚地说他她就拜托您治疗了,医生。
“这点您大可以放心,我接受了柳园斋木的委托,自然会尽全力去治疗柳园弥礼小姐的心灵······灵能缺陷的。”赵景不紧不慢地回应了一句。
他回头看了一眼柳园弥礼,示意对方该出场表演了。
“如果让你继续聊下去,你不会把小禾变成你的好朋友吧?”柳园弥礼有些无奈,“医生,是她的性别让你完全产生不了危机感么?”
“你这么说就显得你太过正常了。”赵景微笑着回答道,“按照你的逻辑链条,难道不应该是正因为她的性别,所以才会让我显得如此温和友善么?”
“嗯,也是呢。”柳园弥礼伸出食指,挑起了仓持禾希的下巴,“我家的小禾确实很好看的,可惜和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满足不了某些人特殊的欲望。”
赵景观察着仓持禾希的表情。
就柳园弥礼的说法风格,仓持禾希但凡脑袋正常一点,也该意识到情况并不可能真的是简单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但万一她觉得自己真的很了解柳园弥礼是“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这一点,所以选择了固执地无视这其中的暧昧言辞,那她还真是挺善解人意的。
她的表情实际上也相当契合这一点。
仓持禾希将下巴压在柳园弥礼的指尖,脸上挂着讨好的微笑。
这是个过于孩子气的姑娘了,看上去清俊瘦削,带着中性美感······瘦削应该是个不错的褒义了,纯以身体的状况来说,她的体型就太过于瘦小,孩子气形容的不是面容,而是体格。
如果仓持禾希和柳园弥礼是同龄人,赵景觉得自己还能够延缓一下报警的打算。
但如果对方真的就是契合体格的年龄,那大概报警就不容迟疑了。
仓持禾希注意到了赵景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想要低下头避开这种带着考量意味的目光,然而柳园弥礼稍稍用力,她便选择了顺从,只是神色有些尴尬。
她意识到了,只是不想去关心和询问而已。
就心灵缺陷方面,仓持禾希也许比柳园弥礼更加需要接受治疗。
柳园弥礼真的就只是有病而已,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灵缺陷和因为心灵缺陷而导致的一切行为冲动。
仓持禾希不是。
柳园弥礼上手捏了捏仓持禾希的脸颊,她笑眯眯地说道,“小禾,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句很经典的台词,如果她没有留下来而是甩完这句话就干脆走人,想必未来会上演一出好戏。
赵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上。
他不确定柳园斋木是不是在跟着观察,不过这个时候他觉得来点大雨其实丝毫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