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自断后路泡在温暖的浴缸里,白莲仍感到彻骨冰寒。身体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就是陋巷里的画面。虽然没被坏人得逞,白莲却感觉受到莫大的侮辱,尤其还被宋泽骞看到……置物架上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一眼,是龙景在拘谨的打探消息。白莲颤抖着把周穆尧发来的求职信息转发给龙景,然后望着周穆尧的头像发呆。头像是周穆尧本人背影照片,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看起来就很孤单很惆怅。白莲一直觉得周穆尧是个矛盾体,看似放荡不羁,实则悲观落寞。内心深处,她甚至对周穆尧有着莫名的心疼。然而事实证明,她才是不折不扣的笑话。人家不知道多风流快活,用得着她可怜?鼓足勇气,正打算删除周穆尧的微信,对方电话打过来了。白莲手一哆嗦,手机差点掉进水里。周穆尧的公司,她不打算再去了,于情于理,应该正式告知对方一声吧。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就在白莲犹豫不决时,对方挂断了。白莲松了口气,仿佛被抽干了全部力气,额头上冒着虚汗。如果周穆尧知道她的遭遇,会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吗?白莲纠结痛苦时,周穆尧的心里也不好过。望着工位下的高跟鞋,周穆尧眉头紧皱,他记得白莲今天穿的就是这双鞋。半晌,他如梦方醒,飞奔向保安室调出监控。果不其然,白莲是光着脚离开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瘦削的身影,周穆尧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一场游戏结束而已,大家好聚好散,为什么他的心比刀剜还难受?默默回到办公室,取走白莲工位下的高跟鞋,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天黑了,头顶冷白的灯光十分晃眼。周穆尧缓缓坐到白莲的工位上,抽出书立上的编程工具书,这是桌面上唯一剩下的东西,白莲没带走,可见是有意跟他划清界限了。翻开书,里面白莲工整的笔记随处可见,她真的很用心在学。负责带白莲的员工私底下向周穆尧反应过,以白莲的学习进度,最多再过三个月,就可以转技术岗了。本以为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没想到……眼下被毁掉的仅仅是他跟白莲的感情吗?也有白莲的前程吧?周穆尧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是烂到根的人,白莲早点看清他的真面目,是件好事。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门口,关灯,偌大的办公区瞬间沉入黑暗。如此倒衬的窗外灯火璀璨。周穆尧隐没在黑暗里,半晌,有红色的火星一闪,他点了根烟。背靠着墙,周穆尧摸出手机,给白莲打了通电话。第一遍响了好久无人应答。就在他打算放弃时,白莲给他回电了。周穆尧颇有些意外,连忙接通电话。“周总,我家里有事,不能继续去公司上班了。”
白莲尽量平息起伏的情绪。一切痴心妄想都是她的贪念,周穆尧待她不薄,所以要保留最后的体面。周穆尧苦笑一声,“好。”
白莲怔住了,她以为对方多少会挽留一番。双方都沉默了,却默契的谁都没有挂断电话。两人都明白,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联系。“白莲,有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周穆尧终于开口。白莲心中生出不祥的预感,下意识拒绝,“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不,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周穆尧不理她,继续说下去,“这段时间我对你的心思,你应该能感觉到。”
白莲的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她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错过重要信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是有意接近你的。”
周穆尧艰涩开口。尽管一再说服自己死心,听他这么讲,白莲心中还是生出希望来,颤声道:“为什么?”
询问的同时,她也陷入“该不该原谅对方”的矛盾中。白莲也觉得自己没出息,可是对周穆尧,她狠不下心。“因为我跟艾莉……你今天见过她了,我们打了个赌,如果我追到你,艾莉就答应我的求爱。我喜欢她很久了,可惜她一直不肯给我机会,白莲,我应该谢谢你,因为你的缘故,她已经答应我了。”
周穆尧一番话说出口,白莲浑身发冷,一颗心直堕冰窟。“只是打赌而已?”
白莲机械的重复着,“周穆尧,你好卑鄙。”
周穆尧“嗯”了一声,“既然知道了,以后别理我就是了。”
“其实,像我这样的男人不在少数,你以后也多个心眼,别被人利用。”
说着说着,他感觉一阵鼻酸,似乎如何叮咛都不足以令他放心。可对白莲而言,周穆尧的告诫无疑是种羞辱,赶尽杀绝般的羞辱。“我恨你,恨死你了!”
她失控的对着电话嘶声喊着。周穆尧垂着头,“想骂就骂吧,我听着。”
洗澡水已经凉了,白莲浑身颤抖,“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了?”
“我很庆幸,白莲,起码我没害你。”
周穆尧眸中的光芒黯淡下去。白莲自然知道对方口中的“害她”是什么意思,可就算对方没得到她的人,却已经得到她的心了。这才是最可怕的。“没错,你不欠我的,反倒是我没少受您恩惠……”白莲尽量把语气放的客套疏离,尽管这么说,她自己也很难受。这已经是她最大程度上的发泄了。周穆尧几不可闻的叹口气,他知道白莲是个好女孩,执意跟对方把话讲清楚,也是为了断自己的后路!内心深处,他隐隐觉得自己日后可能后悔,而他这种人,是没办法给白莲幸福的。所以必须想办法让白莲彻彻底底的死心。周穆尧手指尖开始发麻,一不留神,勾着的高跟鞋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挂断电话,白莲蜷缩着呜咽起来,虽极力控制,哭声仍然传到外面。宋泽骞听声音不对,生怕白莲一时想不开,焦急的冲进来,见白莲未着寸缕,忙转身背对着她。“傻瓜,一切都会过去的。”
宋泽骞多少猜中几分,柔声劝着。白莲慌忙扯过浴袍裹住自己,那是傅承鄞的浴袍,穿在她身上显得十分宽大,也把她衬的楚楚可怜。“宋先生,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白莲的眼泪永无止境,怎么擦都擦不干。她只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依靠,而宋泽骞,给她一种长辈的宽仁感。一步步走近,白莲把头靠在宋泽骞肩膀上。后者心中一软,把她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