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淡淡地「哦」了一声,低头吹开玉石上的浮屑。
元骥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有些咂舌:“这是映……贺楼之前给你寄来的那块吧?听说是难得的好东西,能温养识海,他倒也舍得……行了你别雕了,那玉牌原本也就巴掌大,毋需打磨,你非刻字作甚?”
晏醉玉:“不是我用。”
元骥张张嘴,原还想问一句那是给谁?但见晏醉玉这幅四大皆空一字千金的模样,也没了询问的兴致。
小半月前晏醉玉就是这种状态,从那时开始惜字如金,日常便是窝在斜竹里,要么闭关,要么急不可待的捣鼓些稀奇东西,一捣鼓便谁人都不理,赶得好似阎王爷在后头追命。
元骥如今已然看不透这位好友的行事。
可他实在按捺不住,“你跟贺楼,你们俩真是世间最奇怪的一对师徒,他每月巴巴地与你寄信,恨不得将自个儿本人摆到你面前,又对外宣称与缥缈宗断绝关系,不认你这个师尊……这消息刚放出来,回头就遣人千里迢迢为你送来暖玉,我都奇了,这位新王的心思,我是一点都摸不透。”
晏醉玉专心致志地刻玉,好片刻,元骥一盏茶都快啜尽,才等来他慢条斯理的回复。
“是很奇怪,可能我们躯体和灵魂是两部分,躯体往这走,灵魂往那走。”
他悠悠地吹开玉屑,完全不理会自己的答案有多离谱。
元骥还想旁敲侧击一番,试探试探他们的关系究竟如何,被晏醉玉这个鬼答案噎没了脾气。
“行。”他服气道:“那我请问一下,国都建成,半月后贺楼要在新国都举行登位典礼,你打算派哪个部分过去?躯体还是灵魂?”
晏醉玉手上没停过的小刻刀这时才微微一顿。
贺楼带领异兽闯荡出来的领土矗立在极北平原,他们建立了一个国度,国号为崇,但兽类天性喜好征战杀伐,建国以来纷争不断,直至最近才将国都确定,拟定登位典礼。
晏醉玉停顿半晌,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地笑了一声:“这新王当的……累得慌。”
他无所谓道:“登位典礼我不去。”
元骥诧异万分:“你早前还跟我说,再过不久便是贺楼二十一岁生辰,答应了要去崇国看他,还说让我替你将那段时日的事情都推掉……登位典礼再过三日便是生辰,你非要推掉一个下他面子啊?”
晏醉玉:“不,我两个都不去。”
元骥:“贺楼会记恨你吧。”
晏醉玉弯起唇角,低低地笑:“他可能会跟我打架……”
元骥一脸狐疑,“知道你还惹他?”
“那也得——咳咳咳,咳咳咳!”
晏醉玉话说到一半,捂着嘴唇剧烈咳嗽起来,那架势惊天动地,元骥都吃了一惊,连忙倒茶给他润嗓。
晏醉玉捂着嘴平复,看起来无甚大碍的样子。
可元骥隐约嗅到血腥味。
他闪电般探手将晏醉玉掌心翻开,脸色猛然一变,赫然见到那掌心黑血斑斑,直冒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