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朵不像,那朵才像花,像喇叭花。”
“喇叭……”
“喇叭?我不会吹喇叭,我会弹琴,七根弦那种,您爱听吗?”
“爱,爱……爱……”
“婆婆,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可以把爱随便挂在嘴边。”
婆婆之所以叫疯婆婆,是因为她疯症发作的时候,心智只有六七岁,但她也有脾气,六七岁的小女孩被造谣,那是会生气的。
“不是,您踹我干嘛?”
晏醉玉平白挨了一脚,冤枉极了,但看着婆婆忿忿不平的神情,还是默默把躺椅往边上挪了一点。
“看来您不需要我陪聊,您自己玩,自己玩……当我不存在。”
贺楼远远地看着,扑哧地笑出声来。
食盒中除了早点,下层还有一碟当季瓜果,贺楼拿到井边洗了,然后搬着自己的小杌子坐到晏醉玉膝盖边。
“婆婆发病的时候脾气不好,你见谅。”贺楼举起瓜果,可能是怕晏醉玉生气,顺手帮他摇着躺椅,卖了个乖。
晏醉玉捏了颗杏子递进他嘴里,“她一直这样吗?”
“嗯?唔……婆婆疯了很多年了,早几年还好一点,清醒的时候居多,就是每月要喝药,这两年越来越糊涂,身体也不好,要用好多名贵的药材……”杏子酸甜,汁水丰沛,贺楼嚼了两下,投桃报李地捏了一个递到晏醉玉嘴边,“我听他们说,在仙门修炼,能接触到很多奇奇怪怪的仙草,等我再厉害一点,我就去给婆婆找仙草吃,让她长命百岁。”
晏醉玉没打断贺楼的美梦,其实在他看来,婆婆寿元将尽,早已是油尽灯枯之象。
“到底谁跟你说的这些?真把修仙的当神仙了?”他似笑非笑,一时没看递过来的是什么,张嘴含了。
贺楼嘿嘿地笑两声,没答。
说这些的多了去了,民间对修仙多有推崇,若不是修仙门槛高,又大多清苦,动辄闭关年,恐怕早已是全民修仙的景象。
晏醉玉毫不设防,上下两齿磨开圆果的外皮,汁水四溅,酸味和舌尖接触的那一刻,他浑身汗毛都炸起来了。
“怎、怎么了?”贺楼敏锐地感觉到他的异样。
晏醉玉一直撇着头没转回来,半颗杏子卡在嘴里,左腮帮子鼓鼓的。
“没事。”过了片刻,他慢吞吞转过脸来,面色如常。
他表情正常,但贺楼还是捕捉到一点视死如归,低头看了看果碟,又看看晏醉玉,稍加联想,惊疑不定,“不会吧?!难道有毒?!哪个奸人要害你?!”
他这么一发散,晏醉玉思绪乱飞,杏子也不觉得酸了,夸赞:“你可真是个大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