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醉玉皱着眉,“我给过他一块精铁,让他打成短刀……”
他看着元骥茫然的表情,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不能伤及性命这条规矩,你跟贺楼说过吗?”
元骥跟他对视,嚼瓜子的动作越来越缓,“一般,这种细节性的东西,是由教习导师嘱托的……贺楼是直接被你塞进来的记名弟子,也没有去过课堂……他应该没有教习导师……”
也就是说,没人告诉过贺楼,要点到为止。
晏醉玉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糟了。”
场上,风彩翼已经跟贺楼拉开距离,她已经很清楚,贺楼完全是凭借着一点基础剑法和搏斗技巧在进攻,这人完全没有任何灵力,也没有掐过一个法决,只要拉开距离,贺楼的近身搏斗术就发挥不了作用。
风彩翼身上伤痕斑斑,但贺楼远比她惨烈,修士的每一道攻击,他都必须在极近距离里咬牙抗下,风彩翼没有利器,贺楼身上外伤不多,但他从刚刚开始就在咳血,只怕这会儿,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
风彩翼远远地站在十方台边侧,对面是半躬下身、似乎已经疼痛难忍的贺楼,她喘着气,迅速平复气息。
给她一点时间……再给她一点时间,她就能把贺楼踢下台。
这个念头刚起,对面的少年忽的抬了一下头,那双星火般的眼眸被碎发遮掩,仍旧亮得惊人,他勾了一下嘴角,露出个有些得意的笑。
风彩翼心中警铃大作!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影子自贺楼的袖间疾射而出,刺耳的破空声响起,弩箭精确地扎进风彩翼右肩,笃地一声穿透她的肩膀,而后稳稳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
她被这股力道带得踉跄两步,距离出线,只有一步之遥。
场外,晏醉玉把所有的情绪藏在气定神闲的外皮下,阻隔了所有好奇的探询的目光,元骥吃了半个橘子,借着食物遮挡,嘴唇微动,“他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吧?输一场而已,闹出人命可不值当。”
晏醉玉沉默不语。
对贺楼而言,这不是输一场的事。
陈家还在满世界找他,如果这次不能拜入仙门,可能下回再看到他,就会是在哪个不知名的乱葬岗,就会是一具爬满蛆虫看不出模样的腐烂尸体,这是他命运的折点,也是他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能抓住,他将迎来新生。
晏醉玉不知道像他这样挣扎在泥潭的小孩,是怎样面对每一次机会的。但贺楼,一旦给他绳索,他咬死了也不会松,他拼了命也要爬上去,这种生与死都在一线之间的人,明显没有点到为止的概念。
要么把风彩翼打下台,要么风彩翼主动认输。
要是两人都是倔性子,事态可能会往最麻烦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