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一口气,文依来刚才脱口邀请我结伴同行,后来又变得这样尴尬。再明白也没有了,他是在请了我之后想改口,但又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我提高了声音:“可是,文依来刚才已邀请我与他同行。”
“要命的瘦子”真不愧是老江湖,他立时冷静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受雇的原因了。”
不过,他是老江湖,我也不是初出道儿的,我只是笑了一下:“趁现在有空,六种方法可能不够,不妨多想几样来对付我。”
我和他的交谈,语声都不是很高,候机室中别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文依来是知道的。而我这时,心中对文依来多少有点鄙视。在瑞士时,两次长谈,他都给我相当好的印象,可是那时,他显然未曾对我坦诚相待。他有事瞒著我,这是为什么如今他会和“要命的瘦子”在一起的原因,瘦子还说文依来知道他何以会有这次旅程的原因。
我先向文依来望了一眼,他一副惶惑不安,不知如何才好的样子,然后,我挺了挺身子,又挑战地问:“想多了几样对付我的方法没有?”
半秃胖子的神情,变得相当阴沉,一言不发。文依来在这时,鼓足了勇气,向我们走来,他先向半秃胖子道:“先生,我想 ”
半秃胖子不等他讲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我只执行委托人的指示,而且,绝不会放弃执行。”
文依来又十分为难地向我望来,我昂起了头,对他来个不理不睬。文依来叹了一声:“卫先生,我是在你第二次来访之后,才接到那个神秘电话的。”
我心中一动,低下头来:“你的意思是,在我们两次长谈之际,你没有隐瞒我什么?”
文依来点了点头,我正想再说什么,半秃胖子陡然站了起来,拦在我和文依来之间。想不到他一站起来。个子极高,至少有一八五公分,他面对著我,我冷冷地道:“你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了,我和他在说话,而你站在不应该站的位置上。”
半秃胖子压低了声音:“在这里,你不妨向我动粗。”
我扬了扬眉,他以为我不敢在公共场所动手,那他大错特错了,动手可以有很多方式,我相信其中有许多方式。他是绝不知道的。
我先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来,然后,慢慢扬起手来,看来一副想搔搔头的样子,但是当手扬到一半时,就陡然向前一伸,手指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腕。
半秃胖子的反应已算是快的了,手立时向后一缩,不过,就算他再精于西洋拳击,想要躲开我这一下“小擒拿手”,那也不是容易之事,“小擒拿手”发展到今天这样子,经历了超过两千年之久,岂是洋人所能了解的?
我一抓住了他的手腕,立时发力,手腕所在部分,中国武学上称之为“脉门”,脉门受制,哪怕是三百斤重的大汉,也会变得软弱无力,他自然也不能例外,就在他现出了惊讶之极的神色之际。我手臂一挥,已把他挥得身不由主,向一旁的沙发坐下去,我也乘机一起坐下,手指仍然紧扣著他的脉门,不让他妄动。
他望著我的手指,神情倒还镇定,而且居然还能自嘲:“我早知和你对敌,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我不去理会他,只是向文依来疾声问:“什么神秘电话?把一切告诉我。”
文依来现出了极为难的神情来:“我不能,绝不能在现在对任何人说。”
我闷哼一声:“包括我?你知道,不论你说还是不说,我都会知道真相的。”
文依来叹了一声:“真对不起,其实我极喜欢和你在一起,刚才……我曾脱口……请你和我同行,但……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我必须单独……完成我的旅程,而这位先生会保证这一点。”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实在是无味之极了,连文依来都摆明了不欢迎我,再缠下去,有点迹近无赖了。可是事情又实在太使人难以放弃,说不得,也只好略微无赖一下。我向瘫坐在沙发上的半秃胖子指了一下:“事实很明显,他不能保证什么。”
文依来不知所措:“我不知怎么说才好,真不知怎么说才好。”
半秃胖子冷冷地道:“天,卫斯理,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我冷笑一声:“你少悲天悯人,你为了金钱杀人,才不理会被杀的男女老幼。”
我说著,放开了他的手腕,他连忙缩起手,用力挥动著,这时,我已有了主意,反正大家在一架飞机上,等下了机,我摆明了跟踪他们,看他们有什么方法可以摆脱我。
而为了要实行这种“硬来”的跟踪,我自然要做一番准备工夫,所以,我冷笑著,站了起来,又走向电话。出乎意料之外,半秃胖子竟然跟在我的后面,在我拿起电话来之际,他在我后面沉声道:“向警方求助?”
我笑了起来:“放心,只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江湖上的规矩我懂。而且,向警方报告有什么用?一定不会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杀手,那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你特意来提醒我报警,好看笑话,我不会上当的。”
他摊了摊手,又退了开去,和文依来低语著。
我又和小郭通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在澳洲,需要一些帮助,包括性能极佳的车子等等,小郭一口答应立却去办,然后他问:“发现职业杀手了?”
我道:“是,是‘要命的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