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忙向各位见了礼,拉过沈慧的手说道:“这丫头真真是惯坏了,主意大得很,竟带着几个下仆出京迎我们,实在是胆大妄为。这次便是母亲拦着我也饶不了她。”
老夫人这才笑道:“二丫头挂心你的身子,又听说六丫头旧疾复发哪里还坐得住,与我这老婆子念叨了数日,我念着她一片孝心这才允了。虽是走得匆忙,但一路都有人护卫守着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既有魏国公府护卫相伴当不是私奔,寿安郡主听出老夫人话中深意,却犹自不信,迟疑道:“你是几时走的,我写给你的信你可看到?”
寿安郡主自信是最先得知沈慧私奔离京之人,是以在当日便命人送了帖子试探,她若已然私奔定然是见不到帖子。
沈慧皱了皱眉道:“你是说约我商讨诗会赏梅宴之事吗,我那时走得匆忙虽未及回你书信但嘱托了下人向晋王府传了口信,难不成郡主没收到?”
晋王府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传口信的,更何况是深闺中的姑娘家哪是外人想见就见到的,寿安郡主心中笃定沈慧在信口开河却又拿不出证据,只冷笑道:“晋王府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周氏不知前因,疑道:“究竟是何事?”
二夫人将在座之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拉了周氏的手低低说道:“寿安郡主听人说二姑娘跟一个姓宋的私奔了,今个儿特意上门看热闹。”
周氏愕然片刻,震怒道:“是谁在乱嚼舌根,分明是恶意中伤,坏我魏国公府名声。”连带对着廉氏及寿安郡主也冷下脸来,冷笑道:“这样的鬼话二位也信,怕不是这话是从晋王府传出来的吧?”
寿安郡主满脸怒意,“你不要血口喷人,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分明是你魏国公府女眷行为不检点。”
“行了!都闹够了没有?”老夫人一声呵斥便是寿安郡主也不得不收敛了怒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天色已晚,恕我国公府招待不周,二位请回吧。”
寿安郡主吃了瘪自是不高兴,瞥了沈慧一眼,草草向老夫人行了礼便甩袖而出,廉氏在后一脸的尴尬,小姑子被王妃宠的无法,便是在晋王府她也不敢给寿安郡主丝毫脸色。今个儿寿安郡主吃了瘪,回去还不定怎么闹呢?想到此廉氏便有些头疼。
二人匆匆出了屋子,便见到廊下站着的魏国公世子沈翀并二房三房的老爷,显然是为了避嫌这才没有进屋。
想到自己在屋内咄咄逼人的模样被心上人瞧了去,寿安郡主脸色正是难看,头也没抬匆匆出了府。
此次回乡祭祖乃是大事,老夫人见到二老爷、三老爷自是说不完的话,直到魏国公下朝回府,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晚膳方才散去。
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将沈谣单独留了下来。
出了松鹤院,魏国公将沈翀叫去了书房,周氏亦有一肚子的疑惑要询问自己的女儿。
沈慧虽早有准备但被母亲问及之时,仍免不了心酸难堪,将屋中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沈慧扑倒在母亲怀中,低声抽泣道:“那日女儿收到孙浅妤的帖子约女儿同去万卷楼挑选几本书画,说是送予她兄长作生辰贺礼。女儿不疑有他便早早去了万卷楼,我到时未见到孙浅妤,伺候茶水的下人送来了茶水,我只吃了一杯便人事不知,醒来之后人便在往南的马车上了……”
“兄长救起了落水的二姐后便命人飞鸽传书给了父亲,这才有了后面二姐与我等寿阳城门口偶遇的戏码,二姐的贴身丫鬟婆子也在前日与我们悄然遇上,我们一行紧赶慢赶这才在回到京城之前追上了二叔三叔……”
沈谣不急不缓地说出了这一番际遇,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虽说面子是保住了,但二丫头夫家是当朝太子,本就波折的亲事再生波澜,闺誉若是不保,牵连的又岂止魏国公府。
老夫人定定瞧了会儿沈谣,低声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又懂医术,你给祖母说句实话,二丫头清白可还在?”
便是亲生母亲周氏亦怔怔半晌说不出话,握着女儿的手更是力气大得惊人,被掐疼了的沈慧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数日来的惶恐不安终于有了倾诉的机会,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比起手上的疼,心中的痛更是让人生不如死。
周氏紧紧抓着沈慧的手,眼睛死死盯着她道:“你的清白可还在?”
那日沈慧落水后不让人碰,是她伺候沈慧沐浴更衣,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沈谣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二妹清白与否不在她自己,亦不在悠悠众口,只在太子一念之间。”沈翀看向父亲正色道:“儿子以为此番咱们无须向太子解释,联姻只是稳固东宫与魏国公府联系的手段而已,若此番太子悔婚,也正说明太子对我魏国公府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信任,如今我魏国公府为太子做了马前卒,已是秦氏眼中钉,东宫若是举棋不定,便是后患无穷,咱们须得另寻退路才是。”
沈翕拧眉不语,许是多年来与秦氏的虚与委蛇让他失了几分孤注一掷的勇气,万事求全,即便知晓沈翀说得有道理,仍是担心事情走向最坏的一面,失了挽救的先机。
他长叹一口气道:“便依你之计。”
近日来朝堂上不太平,先是回京述职的沈翀被秦氏为首的内阁弹劾,原本治水有功的沈翀却被扣上指挥不力、罔顾百姓生死的罪名,若不是次辅王淮据理力争,沈翀必得降职,如今功过相抵已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