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谣自是看出侯夫人的迷惑,便道:“罢了,将这些话告知府上大夫,他应是清楚的。”
说了一会儿话,丫鬟便将姜汤端了来。
侯夫人正犯愁如何哄她饮下,沈谣却接过碗,亲自端到武清妍跟前,轻声道:“待会儿吃药的时候,让人备下蜜饯,这样便不觉得苦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原本躺在床榻上不言不语的武清妍,居然自己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丫鬟连忙拿了靠枕垫在她的腰下,沈谣舀了一勺汤药送至武清妍唇下。
武清妍抬眸深深看着沈谣,眸子湿润且清亮,一滴清泪划过脸颊,坠入汤勺中,她启唇含下汤药,一口咽下,末了嘴唇动了动,虽然无声,沈谣却听懂了她要说的话。
谢谢。
侯夫人的眼眶又开始发热了,她捂着唇低声哽咽。
沈谣一勺一勺喂她饮下,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拿起盛着蜜饯的碟子送到武清妍面前,她道:“苦过之后吃点甜的,人生百味一一尝过,才不枉人世走一遭。”
武清妍抬头瞧她,明明是豆蔻年华的少女,说话却是老气横秋,仿佛这十年的酸甜苦辣已被她悉数尝过。
她有些懵懂捏起一枚蜜饯放入口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甜,从唇齿渐渐甜入心头,泪过两颊。
离开武安侯府时,天色已晚,国公府已多次派人催促二人回府,想来是周氏不放心两个女儿在侯府受到苛待。
忙了一日,沈谣已是疲惫不堪,羸弱的身子已不堪重负,出府的那一路几乎又由青竹将她搀扶着离开,路过暖阁时,沈谣抬眸一瞥,似乎瞧见往昔坠楼的那处站着一暗绯身影,以她的眼力本应将人看得一清二楚,奈何那人身姿诡谲,便似惊鸿照影,飞鸿泥爪,转眼便不见了。
难不成真是她眼花了。
马车上,沈谣疲惫地靠在车壁,头有些晕眩。虽然闭着眼,但她清楚地感觉到沈慧明目张胆的逼视。
“姐姐因何厌我?”沈谣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沈慧撇了撇嘴,将手中那柄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轻轻搁在沈谣下巴处,只那么轻轻一用力,那张冰雪般的小脸便落在了她的掌中。
“我呀,最讨厌别人比我好看,比我有才。”
沈谣在她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挺秀鼻尖渗出一层细汗,“你说谎,我容颜并不及你,才华更不值一提。”
察觉到她身子不适,沈慧收回了轻罗菱扇,将她身子挪了挪择了舒适的位置,又亲自为她端了茶水,选了一些软糯的糕点放在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