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素云有些担心,走上前来扶着辰曌,说:“陛下,刚下过雨,空气里湿气重,您还是回去歇息罢。”
辰曌看了眼天色,见风和日丽,晚霞遮天,便摇了摇头,说:“难得天气不错,让朕再坐一会。”
一行人来到湖中心的凉亭。四周曲水流觞,蜿蜒不绝。这里是辰曌从前最喜欢的地方。但是自从江琼林走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师文昌拿了件披风,为辰曌披上。安素云送来了热茶放在桌上。辰曌就这样坐在亭子里,看着天边的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辰曌淡淡说了一句,又对师文昌说:“看到夕阳,你会想到什么?”
师文昌低着头,答道:“朝气蓬勃,蒸蒸日上。”
“哦?竟然是这两个词?难道不应该是日薄西山,人命危浅,朝不虑夕?”
师文昌摇了摇头:“夕阳预示着一天的结束,是放松和休憩的代名词。当夜晚来临,白昼还会远吗?初升的太阳,总该是朝气蓬勃的。”
“呵,你倒是会说话。”辰曌耸肩笑了笑。又在亭子里坐一会。直到夕阳渐退,天幕被无边夜色笼罩,她才在师文昌和安素云轮番的催促下,依依不舍的起身回了宫。
当晚,辰曌便一病不起,高烧不退。
她的嘴里一直含含糊糊反复地念着一个人的名字,但是那人的名讳却谁也不敢提起。
江琼林。
她一直在念江琼林。
似乎有无边的梦靥将她拉住,再走不出来。
师文昌心中已经急疯了,安素云也乱了阵脚。所有当值的不当值的御医都被他们召进了宫,在含光殿外候了一屋子。
“陛下病情反复,已经药石无灵。”——这是所有太医的心头所想,但是他们都只能忍着,对外只说是:“偶感风寒,没有大碍。”
但几个亲近的人都知晓,如果辰曌今晚醒不来,以后怕就再也见不到初升的阳光了。
闻讯而来的武隆第一个带着次子武修文进了宫,随后,公孙渺也进了宫来,守在含光殿外。
公孙渺拉住太医院掌事刘太医,说:“你跟本官说句实话,陛下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刘太医面露沉重,长舒了一口气,随即身子弯下,压低了声音道:“陛下此疾来得蹊跷凶猛,只怕是……”
“如何?”
“请大人早做准备。”刘太医说完,重重地点了点头。
“本官知道了,你继续忙罢。”
公孙渺与武隆商议了一番,请了兵部尚书赵佑、御林军统尉刘衡进宫伴驾,将皇城包围了三圈。随后,又派人去请了三皇子武煜到御前侍奉。
武煜的精神状态不佳,几乎也是被人抬进来的。他因自身疾病,不能进入殿内见辰曌最后一面。
师文昌和安素云看了眼殿外等候的诸人,眉目中多有痛心。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也在情理之中,让人无可诟病。
师文昌回到御前,擦了擦辰曌额头的汗水,他沉默了许久,才说:“二王爷和三王爷都到了,要不要派人去请六王爷?”
安素云知道,辰曌虽然生武瑞安的气,但这种时候,肯定还是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
安素云点了点头,说:“我亲自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