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不等小阎王说完,狄姜便打断道。
“没错,”小阎王点头,愠怒道:“本君能想到的法子你一定都知道,何苦来烦本君?”
“许久不见,找你聊聊天不行吗?”狄姜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无辜。
小阎王眯着眼,看了她半晌,见她十分真诚,便在她身边坐下,同样看着云梦泽千万岛屿,深色迷离,道:“他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费尽心神,去救一个或许已经不存在了的人?”
“他重不重要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不能再让我身边的人为了我而出事,过去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但是现在不一样,我可以保护他们,让他们好好的活着。”
“……”小阎王知道狄姜内心的痛苦,对于过去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狄姜说完,她侧过头,盯着小阎王的脸,微微一笑,道:“替我把匠人引出来。”
“……”小阎王气结,良久才怒道:“本君就知道,你找本君准没好事!”
“我这也是没办法,才来麻烦您,这么多年,我何曾求过你什么?你就看在我从来没求过你的份上,帮我这一次罢!”狄姜苦苦哀求,让小阎王毫无招架之力。
“好好好,你别说了,本君帮你这次就是!”小阎王不耐地摆手,努力的拉开了与狄姜的距离。
狄姜见他答应了,才放开他,笑道:“狄姜多谢鬼君,鬼君文成武德,寿与天齐!”
“去,少给本君罐迷魂汤,本君不吃你这套。”小阎王睨了她一眼,话虽如此,但脸上的神色却缓和了许多。
看得出他对旁人对恭维很受用,对狄姜的恭维就更是如此。
临走前,小阎王又道:“我只能保证试试看,具体时间需要多久,我不能确定。”
“越快越好!”狄姜做出‘拜托’地模样,让小阎王眉头又是一皱。
“你啊……哎!”小阎王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匆匆又化作一缕黑烟消失了去。
一个月之后,狄姜收到了小阎王寄来的书信,书信上统共只有十个字:宫翎月,男,往东南方寻。
一个月……她等了足足一个月,就等来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
东南方?宫州,凉州,越州,钱塘……等二十余个州府都在云梦泽的东南方,她要找到何年何月?
狄姜气得直跺脚,当场把信纸给揉成了一团,随后又嫌不够解气,索性将其撕成了碎末。
“掌柜的您怎么突然这样生气?谁寄来的?信上写什么了?”问药在一旁,被她的模样给惊到了。
就连远处练剑的钟旭都忍不住回头看了她好几眼,扯着嗓子喊:“你没事吧?”
狄姜见钟旭都注意到了,才不得不收敛了脾气,摇了摇头,笑道:“没事。”
钟旭闻言,又转过身继续练剑了。
钟旭执了一把通体墨色的长剑,比以往狄姜见过的任何剑还要长,他手执剑柄,衣袂翻飞,手法又快又准,看得问药连连叫好,全然忘了狄姜刚才的抓狂模样。
狄姜也便静静地看着,心情较之刚才稍稍平复了几分。
但是越往下看,关于另一人的回忆便又涌上了心头。
曾几何时,武瑞安也是这样,晨起练剑,然后才会用早膳。
他住在棺材铺的那一段时间,早起了总是会在药铺的院子里练剑。待练得满身大汗之后,就会脱掉自己的上衣,露出满身的肌肉和伤痕,然后在后院的大石头旁坐下,一脸迷离地看着楼上,一直等到狄姜下楼了也不肯穿上衣裳。
大多数时候,狄姜要么在摘菜,要么在捣药,不理他了他还会佯装肚子疼,然后“哎哟喂”地连连惨叫,实则却做着各种炫耀肌肉的动作来吸引狄姜的眼球。
每次问药都会一脸花痴的立在门边,看着他流鼻血了还浑然不觉。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如玉一般的公子,眼睁睁的在自己的眼前恢复湮灭,他的身体被戾气割得体无完肤,眉目再也不复往日的英俊,他就连生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