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在悬崖上向着远处望去。
“当初我就是在那里迈入的紫庭。”宁长久说道。
也是那里,他在心魔劫中被那个小姑娘捅了一刀,险些直接丧命。
幸亏司命出手。
陆嫁嫁问:“你在断界城走过了整个南荒的距离么?”
宁长久点头道:“那边时间的断痕应是埋在整个南荒之下的,而它的上面,还压着一座残破神国。当然,这些我们表面上都无法看到。”
陆嫁嫁轻轻跃起,足下风雪成舟,载着她悠悠地驶入那片深谷里。
宁长久紧随其后。
陆嫁嫁问道:“你出来的那口井呢?”
宁长久道:“断界城的入口应是在这里的正东方向,距离此处很远的。”
陆嫁嫁道:“我想去看看。”
宁长久摇头道:“不用了,若要去看,又是一整天的路程。而且那口井在出来之后就无法再次找到了,就像故事里的桃花源一样。”
陆嫁嫁看着被风雪掩埋的山谷,轻轻点头,她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直接御剑横跨无运之海?”
宁长久摇头道:“无运之海虽不及南州这般大,但若要横跨也是十天半月的路程,若是累了也无落脚之处,我们还是坐楼船过去吧。”
陆嫁嫁点头应允。
南州与中土连接的港口拥有许多的大城市,这里关于江海水神的雕塑随处可见,遥遥望去便有几栋巨船巍然停在海水之中,它们遥遥毗连,似也形成了一座海上之城。
无运之海在寒冬中依旧浪涛汹涌,翡翠色的浪潮在水中翻滚着,吞噬着天空中落下的雪。
宁长久与陆嫁嫁到来的时候是深夜。
他们立在满是车辙印记的街道上,岸边矗立着的水神雕像狰狞而恐怖,像是一只只搏击浪潮的巨大海怪。
“太初几大古神里好像是有掌管江海的神……”陆嫁嫁回忆着书中的记载。
宁长久点头道:“嗯,玄泽。那是神话故事里的太初六神之一,后来玄泽与烛龙战,战败,十年间,天下海水蒸尽,万灵涂炭。”
“天下海水蒸尽……”陆嫁嫁神往道:“世上真曾在过这般强大的神?”
“蒸尽江海之水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举动,若按照传说记载,哪怕是金乌都干过,莫说是烛龙了。”宁长久笑道:“神话历史里,烛龙可是在混沌占领世界,大神还未斧开天地之时,醒时为日,瞑时为夜的唯一真神。”
这个神话广为流传,并不算什么秘密。
“你那金乌确实小了些。”陆嫁嫁静静听着,忽地笑了笑。
她扯了扯自己的氅襟,目光望着那些庞然的楼船,神思飘远。
宁长久与她一起静立着看雪。
一路上两人虽是一路说笑嬉闹过来的,但临近中土,想象着那个远隔重洋的巨大陆地,心中总不免生出疑忧。
“对了,那个叫司命的是不是也在中土?”陆嫁嫁问道。
宁长久面不改色地嗯了一声,道:“若是有缘,说不定可以遇见。”
陆嫁嫁轻轻点头:“她真是青面獠牙的怪物?”
宁长久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的。”
陆嫁嫁看着他,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宁长久微笑着转过头,道:“外面天寒,师父先回房歇息吧,徒儿给你侍寝。”
陆嫁嫁清清冷冷地看着他,训斥道:“能不能有点名门正派的样子?”
“合欢宗怎么不是名门正派了?”宁长久据理力争道。
陆嫁嫁揉了团雪,砸了过去。
远处,有巨大的楼船于夜间靠岸,一箱箱货物从上面卸下,许许多多的人在风雪中奔波着。
他们追逐了一番之后,宁长久从身后凑近了她,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轻轻地捂住了陆嫁嫁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