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容颜淡漠,这也是她的心结之一
她知道重岁的存在,也知道重岁与夜除之间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重岁
司命冷冷道:“重岁到底是何等妖兽?”
“重岁为何必须是妖兽?”
“怎么可能是人?断界城的人,没有一个活几百年的!”
“所以我说你愚蠢”夜除笑了起来:“你就没有想过,这几百年来,重岁有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么?”
“你说什么?!”司命眯起了眼眸,霜雪被关在了冰白色的眼皮内
夜除的话像是一盆冰水将她淋透
她明白了夜除的意思,夜除是说,重岁只是一个代号,是他安插在断界城的内线,这些年这代号之下已换了无数皮囊!
她不知道重岁说的是实话,还是依旧只是一个迷雾弹,使得重岁本就扑朔的身份更加模糊
她暂时不去猜
“你有什么能力让一个人对你死心塌地?”司命冷笑道:“难道靠你所谓的永生?你自己都快要死了,谁会相信你的永生?”
夜除的身影如掠过悬崖的夜莺,他再次向下俯冲,笑道:“所以你无论再怎么漂亮,也不是真正的女人,你根本不懂真正的七情六欲,等到某一天,你若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了,你就会懂的”
司命是神国的神官,是高高在上的神女,她白璧无瑕,不识情欲,哪怕对于宁长久的勾引,也只是自己对于艺楼女子的简单模仿
她从未真正动过情和欲,也从未想过这些
因为神国的神官必须完美,而情是破绽,是污浊,她不允许自己完美的身躯和灵魂沾上一丁点污垢
这也是方才宁长久离去之时,她听着他话语,心中怒意滔天的缘故
对于她来说,这已是极大的亵渎了
雪峡中,战斗仍在继续,夜除的权柄每一次使用都会弱小几分,而司命则越战越猛,她的剑在夜除身上留下了上百道伤口
这也是他冒险于夜中走出峡谷,救走宁长久的代价
最终,夜除被司命一剑劈入了深峡,他木偶般的身躯中央,那道醒目的剑痕几乎将他的身体自中间贯穿
木偶没有脸,所以看不出他痛苦的形容
司命要继续追击之际,一头黑鹰自下方飞过,恰好接住了夜除坠落的身躯,载着他向着雪峡深处飞去
司命站在一线峡与深谷的交界处
她此刻的身子骨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深追到夜除的领域里去
但这已是她百年来在夜除身上留下的最大的伤痕
这也算是宁长久在自己手上溜走的补偿了
但不知道为何,她立在雪地里,始终难以心安
她知道,是夜除的一番话在自己的心上激起涟漪了
她哪怕曾是再神圣而强大的存在,如今终究也算是入凡尘七百年了,她的心境在潜移默化中也渐渐地发生了改变
今日的种种还是在自己的心湖上激起了涟漪,哪怕那涟漪再微不足道,也是一颗隐患的种子
司命明白,她必须修复自己的心境上的瑕疵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峡谷中的大风也静了下来
她敛了敛自己微乱的裙裳,让白裙柔软地垂落,覆住玲珑的膝盖骨
微乱的发丝切割着冷漠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