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先生确认自己从没有见过他。
他心底还是放心不下,向着他们的房中走去。
房门没有关紧,张老先生走了进去,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视过整间屋子。
屋子里,被褥叠得整齐,地上的鞋靴,盆栽花朵,墙壁挂画,一切东西都安放在它们原本的位置上,看上去干净而整洁,地面上甚至寻不到一丁点尘土的痕迹。
但屋中却没有人。
“秋生。”张老先生喊他的名字。
秋生连忙跑了进来,问:“爷爷怎么了?”
张老先生指了指空荡荡的屋子,问道:“人呢?”
秋生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我……我分明看见他们进去的啊。”
张老先生皱起了眉头,他走到了桌案上,手指抚摸过桌边,忽然触到了一丁点墨迹,他心中闪过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很快又自行将它掐灭。
“绝不可能,哪怕是最天才的天才,哪怕在我亲授之下,学我的画也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有些雏形,这少年人定是与我故弄玄虚……”张老先生手指捻动,将这一丁点的墨迹碾散,他目光扫视过四周,寻找着蛛丝马迹。
只可惜在紫天道门动手之前,他都无法得到真正的力量,否则他只要掌观山河,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追寻到他们的踪迹。
先前宁长久想错了一点,如今的张老先生并非藏锋,而是真的无法得到境界,先前那以匕首作剑的一击,若他一往无前,便可以真的刺入他的喉咙里。
但他也不会死去。
因为这个小镇里。
江山如画,一切如画。
张老先生从桌上随意取过了一张宣纸,想要画一只青鸟去搜寻他们的踪影,他娴熟地挥笔而就,正要为那青鸟点睛之时,他的手却顿住了,他立刻反应过来,那对师兄妹或许就是用了某种隐匿之术,藏在暗处,等待自己画些什么去寻找他们,然后借此破局。
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所画的,他们的画像,已经变作
真人,走出了莲田镇,代替他们去往了谕剑天宗。
所以他想借此找到这个小镇的出口。
张老先生搁下了笔,并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任他们东躲西藏,藏到天荒地老也与自己无干,今日之后,或许世间的所有事,都与自己无干了。
“呜呜……”
窗台上,那只猫跳了上来,定定地看着张老先生。
张老先生看着这只猫,神色中难得地露出了些许缅怀。
这三千年里,他留下过许多的子嗣,但不知是不是上天的诅咒,他们的命都不长。
秋生与小莲,这对兄妹已不知道是他们多少重的孙子孙女了。
他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叹气道:“四岁了。”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画作,取出了一枚印章,錾印在那画卷之上。
若是此刻鸟雀点上眼睛,便会直接振翅飞出画外。
这是诱饵。
若是那个少年真觉得自己光靠着看画便学到了几分本事,说不定真会自负地来试试,到时候他再画地为牢,他们就彻底逃不出去了。
张老先生盖好了印章,印章上是简单的四个字:张锲瑜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