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嘴角勾起,袖间那朵黄色小花恬静却明艳。
她将一碗浓稠的汤药递了过去。
老人看着那药汤,神色颤抖。
“襄儿……何至于此?”
赵襄儿神色平静:“我怕你添乱,所以我必须看着你。”
老人苦笑道:“我一生便只有你一个学生,我又怎会害你?”
赵襄儿问:“那二十天前,你为何袖手旁观?”
老人无奈道:“大势如此,老夫能奈何?”
“又是大势!”赵襄儿冷笑道:“没有我娘亲你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国师,你行此叛逆之事,此刻都不知悔改?”
老人摇了摇头:“我毕竟是赵国国师,承的是赵国国运,我自然想救娘娘,但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赵国国祚就此断裂!”
赵襄儿道:“已经快断了。”
老人猛地拍了下桌子,怒道:“若非三年前的那事,赵国何至于如今的局面?”
三年前,赵襄儿以一敌八,打碎了荣国剑子的剑鞘,更打烂了荣国二皇子的道心。
自那之后,荣赵两国决裂,瑨国趁此机会与赵开战。
“是你毁了赵国!”老人握拳的双不停颤抖。
赵襄儿轻轻摇头:“你永远不明白,有娘亲在的赵国,才是赵国,要不然十年前先皇驾崩之际,赵便要亡国了。”
她立起身子,身姿挺拔而出挑,她望着那满脸怒容的老人,淡淡地笑了笑:
“我引起的因,却让你承担了果,这终究是我有愧于你,但如果时间回到三年前,我依然会那样做。”
老人在成为国师之时,便相当于接过了赵国的国运,短短三年世间,让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
他如何不恨?
“为什么?”他颤声发问:“你以为凭你就可以把那些反对你的人,还有瑨国的奸细、刺客,全杀了?更何况,据我所知,你如今也是身负重伤!”
赵襄儿轻轻摇头,目光却愈发明亮:
“三年前,我若接了那份婚书,或许能换赵国十数年太平,但那样没什么意义,我也不喜欢。先生,你承了赵国国运,不会不知道赵国究竟拖着一些什么东西在艰难前行吧?百年之前,赵国虽以此得仙人许诺立国,但终究是要被反噬的啊……”
老人惊愕地看着她,慢慢地听着她的话,然后一点一点想明白了,但越是明白便越是震惊:
“襄儿……你究竟要做什么?!”
赵襄儿收敛起了杀意,柔和地笑了笑,“老师喝药吧,你我终究师生一场,我不会杀你……”
她顿了顿,神色恍惚,声音轻似叹息:“我于殿下看日落,你们何苦扰我?”
我于殿下看日落,你们何苦扰我?
这是三年前她在乾玉殿前的问话,那时无人回话,唯有如血残阳好似应答。
从那以后,她便被尊为殿下。
如今乾玉殿已被烧成废墟。
她不理世事,世事却总来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