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最为苍老的头颅在中,旁边两首是青年与壮年的头颅。
它灯笼般的金色巨瞳凝望着宁长久残破的神魂,鼻腔中喷吐着龙息,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它发出同样沉雄的叹息。
雷牢按照与叶婵宫的承诺,张大了巨口,以气吞山河的姿态,将宁长久的神魂吞入了身躯里,然后撞破层云,冲上苍穹,飞入了位于虚境的永生界中。
宁长久在罪君神国崩塌时曾说,我如何离去,就会如何归来。
他本就是叶婵宫从永生界里捞回来的,如今他又要回到那里,再次复生,只是下次醒来,不知该是何时了。
龙吟声消失在了层霄之间。
叶婵宫拂去了身前的水镜,她的容颜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以指触颊时,指尖萦上了湿润之物。
赵襄儿坐在三千世界的白云上,此处依旧是白云悠悠仙鹤来往的宁静景象,她从远处收回了视线。微风吹过她的脸颊,秋千般摆动的小腿却不再晃动,少女的身姿静若雕像。
雪羽小雀跨越千山万水从远处飞来。
她化作了雪鸢的模样,单膝跪地,将信纸交给了赵襄儿。
赵襄儿接过信,拆信,展开。
……
‘襄儿,近来可好?
剑阁庭院的花昨日开了,我偷闲去赏,免不住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若是赵国,花应该还要开得更早一些,那场三年之约未能久留,我一直很遗憾。近日寝食不安,我也时常有冲动要来西国见你,但我一直不敢来,因为我知道我瞒不过你,只是不曾想,我们都没有面对面相见,你就已经猜到以后要发生的事了,襄儿真是冰雪聪慧啊。
暗主迟早要将陨星投往人间,我不确定会是什么时候,但我猜测是白藏神国亦或泉鳞神国覆灭之时,天空中没有城墙,只有云与鸟,须有人以肉身为墙将它们截留天上。
这也算是与暗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锋。
襄儿无需忧虑,五百年前,大家虽没能推演到今天这一幕,却也为死亡做好了准备。
永生界将是我暂时的沉眠之处,生命权柄将重塑我的肉身,也不要担心我们会相忘,梦境权柄将是我今生记忆的锚点……且当我只是做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如昨。
师尊说我将会沉睡八年。
自我们第一次走出太阳时,距今已六千年了,若论文明之火的延续,那更是十五亿年的不可想象的漫长岁月,八年与之相比,似乎只是弹指一挥的刹那,但我依旧有些放心不下。
我喜欢你们,也喜欢这个世界。
关于空间的权柄,我也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我想到了鹓扶的无限,它的无限是由时间与命运组成的,是单一世界线上的无限,而当年,师尊会不会与你联手,以时空创造出了崭新的无限呢?我并非是回到了十二年前,而是从一条世界线上,跳跃到了另一条十二年前的世界线上,在这个世界里,我正过着截然不同的一生。
当然,这样的说法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了……
这些年与襄儿聚少离多,心中始终是挂念与愧疚的,先前相聚虽然短暂,但襄儿的笑容与三千世界的美,我会一直记得。
八年后见。’
信纸叠好,赵襄儿平静地看过,将它收回了袖中,风从远方吹来,卷着长空中激荡的热浪,拂开了黑白分明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