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年底一定要建作坊了,这东西搁家里实在不好,一股腊肉味道。
这次合作,除了买肉的成本,四家人各自分了二十多两银子。菊花家要多一些,有四十多两。这也是其他三家强烈要求的,说就这样还占了便宜哩。
分了钱自然欢喜不已,可是菊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小石头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细细地跟她说了花婆子和柳儿娘如何要算计她的事。
菊花听了,先是一阵惊讶,怔了好一会,就气得笑了起来——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哩。
待听小石头说自己使了个巧法子,让花婆子磕掉了门牙、摔歪了鼻梁后,忍不住开心地笑弯了腰。
正乐着,一眼瞥见小石头在一旁咧着小嘴得意地笑,跟偷了嘴的猫儿似的,心满意足地躲一旁添嘴唇,心里惊觉不妥当——这不是在教坏小娃子么!
她急忙忍住笑,拉着小石头叮嘱他不要再干这样的事了,不然迟早要被人发现。柳儿娘就让自己想法子来教训她,叫石头还是好好念书。
小石头点点头,转了转眼珠问道:“菊花姐姐,要不我去跟槐子哥哥说,叫他收拾柳儿娘去。”
菊花听了,有些脸红地瞧着这小子,这么个小不点·他瞧出啥来了?
小石头见菊花盯着他,忙扭头看向其他方向,嘴里说道:“要不,也叫上青木哥哥·这样人多些,也把稳些。”
小娃儿鬼精的很,早发现张槐对菊花不一样,他心道,菊花姐姐还是嫁给槐子哥哥比较好,我也放心了。
菊花把他拉坐下,对他说道:“石头·这样的事干一回也就算了,往后不要再干了。叫人发现了,倒霉的可是你爹娘哩。夫子也要严惩你,说你这样做非君子所为。不过哩,她们这样心术不正,也当严惩,我就等她使鬼点子的时候,把她抓个现行·叫她无法抵赖,这样才把稳。”
小石头点点头,对菊花道:“那菊花姐姐·你到时候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也想瞧瞧哩。”
菊花笑道:“成。我说不定还要你帮忙哩。”
小石头听了大喜,急忙拍胸脯说只管找他,看得菊花好笑不已。
花婆子摔了门牙,李家又忙着盖了一间土坯房,然后是准备娶亲,所以,菊花也没机会跟这婆娘对阵。
倒是梅子,二月二,被李长明风风光光地娶进了门。
亲事办得和李大嘴娶亲时一样·寒酸而隆重;秦家也没有陪嫁什么东西,让人很失望。可是,马上就有人神秘地说,以狗蛋娘的精明,肯定不会置办许多东西浪费钱的,说不定直接把银子让梅子带过去了。
这人还真是一语中的。
狗蛋娘只帮梅子制了些盆啊桶啊棉被啥的·加上做的衣裳鞋袜,多余的东西一样没有,嫁妆全装新娘的腰包里带过去了——十几两银子哩,所以也没敢放在箱子里,直接让梅子揣着。
害得李长明背梅子的时候,背上硌得慌。
他还纳闷,梅子这是塞了些啥在怀里哩?
媳妇娶进门了,李长明一时间恍然如梦。望着梅子那如花般的娇颜,他暗自发誓,家里穷,这日子慢慢来过,虽然一时半会的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但决不能让她受委屈,这是自己最起码要保证的。
因为存了这样的想法,在新婚的头几天,他都是对梅子呵护备至的,又小心地引导她跟家里人相处,又盯着自己的娘,怕她惹梅子不痛
如此过去十来天,天真烂漫的梅子一点也没觉得出嫁了日子难熬,相反,她觉得很幸福。娘家隔得这么近,她想家了就跑回娘家吃一顿饭,在婆家也是跟娘家一样有啥说啥。
虽然她娘在她没出嫁的时候,反复教导叮嘱了她很久,但她生就是个透明人,哪里会有话说一半留一半,因此,竟是根本没改变。
这让李长明担心不已,暗想要是自己出去干活了,她跟娘能相处好
不管能不能相处好,李老大预先跟花婆子叮嘱道:“长明也不会在家住多久了,梅子也是个好女娃,他们在家住的这段日子,你给我消停些,要是还跟往常那样随嘴胡扯,惹得儿媳妇生气,甭怪我收拾你
花婆子忙道:“我能干啥哩?我这么大人了,还能跟她一个小女娃较劲么?”
李老大哼了一声,望着她脸上拦腰在鼻梁处缠着的一圈布条和空荡荡的豁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里发堵,转身出去了,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天晚上,李长明想着明天要下麦地锄草,往后恐怕也是在田地里待的时候多了,便想叮嘱梅子几句——他实在不放心哩。
他靠在床头,一只胳膊环着梅子的肩膀,大手轻轻地捻着她的头发,对她道:“梅子,我明儿要下地干活哩,你在家······”
他一时说不下去了,难道他要说不放心他娘?
其实他就是不放心梅子。想着他娘往常说话,能把人气得跳起来的情景,他就无论如何也不想把梅子单独留在家里跟他娘面对。
要是梅子被他娘给气哭了,咋办哩?
这是很有可能的。他娘想事从来就跟人不一样,你跟她说也说不通;梅子是个直脾气,有啥说啥,从不会拐弯的,这两人放在一块,那不是鸡同鸭讲,要闹成一团么。
他这才明白,梅子娘当初让自己分家,那绝不是因为想让他们小两口过舒心日子,而是梅子那单纯的性子和这个家实在是不搭调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