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玫瑰,原来她叫洪玫瑰啊,好可爱的名字。
“呵,我还以为你不会使用买票机呢!”洪玫瑰很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
这逗趣又可爱的表情让周天纵一愣,好一会儿才说:“你说的也没错,其实我从来就没搭过捷运。”富家子弟出门在外皆有司机专车接送,何曾有机会搭乘平民百姓的大众交通工具呢?
“你没搭过捷运……”洪玫瑰的小脸瞬间闪过疑惑,不过很快的又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刚从中南部上来,对吧?”
周天纵微微一愣,还来不及回话就被洪玫瑰给接了下去。
“哎呀,不要不好意思啦,不知道怎么买票要勇敢开口问啊!想我三年前刚从中部上来的时候,也是不知道怎么使用买票机,还是躲在一旁偷偷看人家怎么操作才敢去买票呢!”洪玫瑰以为他刚才驻足在买票机前是在研究如何买票,遂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来啦来啦,我教你啦,这很简单的,不用担心。”
周天纵挑挑眉,“其实我……”其实他没有要坐捷运,他会来捷运站只是为了要躲避保镳的追逐罢了。正当他要开口拒绝时,却没想到右手已被洪玫瑰拉着往售票机走去了。
“只要照着上面的指示做就可以了,非常简单的,不要担心。”她拉着他在售票机前站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自顾自的解说起来,“你看喔,首先,先按下你要去的目的地的金额,这图上圆圈内的数字就是你的票价,然后,你再投入金额,票就出来啦!”
她的解说非常详尽,又穿着一身周氏制服,让周天纵有一种她是捷运公司员工的感觉。
她目光灼灼的等着他将零钱拿出来实地操作一番。
周天纵突然觉得,如果这时候告诉她他没有要搭捷运,好像会很对不起她。
“呃……我身上没有零钱。”事实上,是没有钱。他的身边向来都有一大堆的保镳、随从,他只要负责消费就是了,结帐的事都是由他的随从去处理,也因此造就了他现在无钱可用的窘境。
洪玫瑰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色。
“这实在是太巧了,我皮包里有好多的零钱,沉甸甸的压得我手快酸死了,我的零钱先给你用吧。”她低下头掏出零钱包,“那你的目的地是……”
他几乎是被她赶鸭子上架,现在好像非买票不可了,但……
“还是不用了,我想我……”周天纵本来就没有搭捷运的打算。
“你不用客气啦,大家都是出外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啦。更何况这只是点小钱,算不了什么的,有时候我跌倒了,滚进水沟里的钱还不只这些呢!”她耸耸肩,笑得很宽厚。
周天纵的嘴角因她这番话而扬起,他挑挑眉,“你的意思是……我是个水沟?”突然升起了一股想捉弄她的念头。
“啊?”洪玫瑰傻了一下下,“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的钱滚进去水沟里,不是我滚进水沟里……不不不,我在胡说些什么啊!”洪玫瑰敲了敲自己的头,很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说的水沟只是一种譬喻……”
“所以你以水沟来譬喻我。”
洪玫瑰的眉头皱起,“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这种人呢?”突然发现这句话有语病,他从来也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是哪一种人呢?“唉,反正我只想帮你,就这样而已。”洪玫瑰的眼底浮现恼意。
周天纵笑了,笑声低低的、沉沉的,彷佛要震进洪玫瑰的心底,来台北以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这种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了。洪玫瑰的唇角也被他的笑给牵引的向上弯起,随后才发现这个人是故意要逗她笑的。
“果然还是中南部的人比较有人情味啊!”突然间她低声慨叹道。
周天纵听了她的话后微微一愣。
洪玫瑰接着问他,“那你的目的地是?”
看了眼捷运站入口,周天纵突然心念一转,他的保镳再会猜也猜不到他这个大少爷会跑来搭捷运吧?他想到刚才看见洪玫瑰所按的票价,想也不想的就直接脱口而出,“给我一张二十元的票。”
洪玫瑰点点头,按下了二十元的键,再投进两个十元,“票马上就出来了。”她将磁卡拿给周天纵,视线刚巧落在他衣服上沾有黄色污渍的地方,她猜想那必定是工作中不小心沾上的,唉,他赚的钱,其实是辛苦钱呢!
“你说你没搭过捷运,那我带你进站吧。”洪玫瑰乐于助人的心态再度发作。
捷运列车上大多是刚补完习要回家的学生,及累了一天的上班族,洪玫瑰和周天纵站在角落,以不大不小的音量聊着。周天纵很高,约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是个标准的衣架子;而洪玫瑰才一百六十五公分,站在周天纵的身旁有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搭捷运时,听到关门前的哔哔声,还以为是捷运超载,吓得我赶紧下车,结果全车的乘客都看着我哈哈大笑呢!”她没有抬头看他,藉由车厢玻璃的反射,洪玫瑰看到周天纵笑得露出一口很白的牙。
在不快乐的时候,还能带给别人快乐,这样其实也是不错的事吧!
“你一定是全车的焦点。”
“岂止是焦点,我那时候觉得捷运站里所有的人都在看我呢!因为实在太丢脸了,我只好摆摆手说,没办法,我是乡下来的嘛,谁叫彰化没有捷运呢!”她看向身旁正在大笑的周天纵,“好笑吧?”
周天纵笑了一会儿才停住。“所以你老家在彰化?你三年前才从彰化上来台北发展?”这种轻松的感觉,就像和寻常朋友聊天似的,周天纵突然觉得他冲动搭上捷运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