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虽然同样是侯爵,但侯爵和侯爵之间,也是不一样的,像他们这些资历较为浅薄,或者是战功比较少的侯爵,更渴望通过押注一个稳定的未来继承人,来获得他们无法在战场上获得的东西。
这也不难理解,名将也分三六九等,更何况不是所有武臣都有机会证明自己成为名将的,更多的还是这种能在史书上留名,但战功并不算多么卓著的将军。
一方面是天赋,战争天赋,另一方面则是时运,要是没有元末乱世,就算是徐达、常遇春,也只能在家种田而已,而这是大的时运,从个人小的时运来讲,可能一步走得慢了,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都是很正常的。
鹤寿侯张翼则静静地坐着,似乎在权衡利弊,并没有说话。
东筦伯何荣轻抚着下巴上的胡须,缓缓说道:“皇位继承之事,关乎国朝未来,我等身为勋贵,自当谨慎行事。依我看,我们不妨暗中观察吴王一段时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是一个重大议题,需要慎重对待。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肯定会更加关注朱雄英的一举一动,以期能为他日的选择提供参考。
而对于桌旁空出的一张椅子,众人却都不约而同地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张椅子是户部侍郎傅友文的。
而此时,傅友文正领了圣旨,与吴王朱雄英在一起盘账。
盘的,自然是这次下南洋的收获。
南安侯俞通源的远洋舰队,已经返航回到了大明,大多数都留在了福建的船厂进行整修,也有一小部分,进入长江来到龙江船厂进行整修。
而与之对应的,则是远洋舰队的官兵们,也需要放个长假,好好地休息了。
毕竟人和船,都是会磨损的。
龙江船厂,夏末的夕阳洒在宽阔的江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岸边忙碌的身影。
船厂内,工匠们正忙碌着对返航归来的船只进行细致的整修工作。
正在整修的舰船在船台上抽水后被“架”了起来,虽然出航的时候,每天水手都会清理舰船表面的甲板,让舰船看起来比较干净,但实际上舰体的水线下面是清理不到的,而返航后,船只就需要进行彻底的清洁,去除船体上的污垢和盐分,污垢除了海藻和各种贝壳,就是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随着船只航行附着在了上面,而之所以要去除盐分,则是因为盐分对船体有腐蚀作用,虽然不明显,但是如果不去管它久了,就会锈蚀扩散。
除此以外,因为一些作战任务和风浪、撞击等损害,还需要对船体进行检查和修补包括修复破损的船板、更换腐朽的木材、加固船体结构等。
与这些任务量相当繁重的工作相比,索具与帆篷的整修反倒是挺轻松的活计,毕竟除了风帆战列舰以外,其他的宝船用的帆都是硬帆而且不太多,所以只需对索具进行润滑、紧固和更换破损的部分,对帆篷进行清洗、修补就够了,整体工作量很小。
而船只上面的火炮和其他武器,这些就不归造船厂管了,都是直接按照出厂的记录,送回兵仗局或者军器局保养维修。
傅友文眼见着旁边一艘巨大的宝船被缓缓拖入船坞,工匠们一拥而上仔细检查着船体的每一处,从船板到龙骨,从船帆到索具,他们用手中的工具,修复着航行中船只受到的损伤。
而在船厂的一角,几艘小船静静地停泊着,等待着更细致的整修,这些小船虽然体积不大,但其中有“坐船”也有“马船”,在远洋航行中同样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看这架势,短时间内是无法第二次下南洋了。”
听了傅友文的话,朱雄英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舰队里面绝大多数舰船都需要进行整修,没有个大半年的时间弄不过来,水手们也基本都到极限了。”
在两人身旁,户部太仓库的小吏,还有负责内帑的内廷宦官们,以及参与到这次下南洋的舰队记账员,正在紧张的核对着账目。
这次造舰和出航,除了航海国债筹集到的钱以外,就是内帑的钱为主,户部也出了一部分。
不过虽然是内帑挣回来的,但户部目前因为之前建造堤坝等事情,亏空的比较严重,所以也想捞一大笔出来出来。
这个要求从内廷的角度上来讲,肯定是不合理的,凭啥我们出钱造船、买货,水师出人,最后辛辛苦苦跑一趟挣到钱了,户部觍个脸就要分润走一大笔?难道这亏空是我们内廷弄出来的不成?
而户部也有话说,户部是为国理财,户部掌管着国家的财政的主要权力,虽然大明不是那种户部全收全支的,而是各个部寺乃至地方衙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属于大家庭式的财政模式,但户部在财政方面的权威还是不容质疑的。
因此,尽管此次下南洋的贸易活动,主要由内廷出资,但户部作为国家财政的总管家,自然也有权参与利润的分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