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太子和太子少卿裴景澜,如作壁上观。
明德帝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有人道:“此状纸上写道,秦施施状告金陵知府陆敬尧强占她身,但据臣所知,这秦施施是前金陵名妓,下九流的贱民而已,她仅仅为此事就状告一位正四品官员……臣觉得里头定有蹊跷,指不定此女是受人收买,构陷忠臣。”
话落,又有一臣子出列道:“金陵知府陆敬尧陆大人,修筑堤坝,功勋卓越,向来有爱民如子的好官声,就算一时醉酒失德,那最多也是私德有缺,而此女为了此般小事,不远千里从金陵来到京城,状告陆大人,可见是……绸缪已久,居心叵测!”
“是也。此女本是妓子,她的话可不可信还要另说。”
“妓子告官,在本朝前所未有,实在胆大妄为!”
“应该让她赤身滚过钉床,赤足走过炭火,将刑罚一一受过,依旧言辞不改,那么她的话便有几分可信之处了。”
“是,贱民好官,必须先受得刑罚才行,否则人人效仿之,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群臣争论激烈。
最后,都一撩衣袍跪下,请明德帝重重惩处秦施施。
“请陛下必须严惩彻查此女!”
李延玺冷眼看着,唇边凝出一丝笑靥。
浮世绘,众生相,不过如此。
然,金銮殿上,却唯剩下三人未跪。
太子李延玺。
太子少卿,裴景澜。
以及……新科状元,柳熙文。
明德帝眼神淡淡,一扫群臣,却似有无声的威仪落下,最终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太子身上,“众卿都为陆大人激愤,那么太子是如何看待此事?”
太子冠衣华贵,墨眸流光,唇边扬起浅浅弧度,听声音竟然还是笑着的,“儿臣今日在这殿上,只见人心幽幽,官官相护。”
最末那“官官相护”四个字,明明声音并不大,却仿佛掷地有声,叫众人的心脏都抓紧。
换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这样说,必定得群臣的怒目相视,愤起直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