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佩瑜闭上眼睛。
他觉得他不是做了美梦,很可能是还没睡醒。
然而闭上眼睛后,模糊的记忆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些。
昏黄的烛火下,重奕干燥的手和潮湿衣服。
宋佩瑜甚至能记得,重奕先将带着泥点的袖子撕掉,才伸手来摸他的头。
之后重奕又与金宝和银宝说了什么,宋佩瑜却记得不太清。
对于昨夜的事,他总共也就记得几个片段,否则也不会以为是在做梦。
重奕的袖子上居然会有泥点……
宋佩瑜的双眼立刻恢复清明,坐起来问正在给他诊脉的银宝,“他是不是日夜兼程赶来,带了多少护卫,精神可好?”
重奕虽然不是洁癖的人,往日里也算不上纤尘不染,却是连上战场都会将所有能躲开的血污都躲开的人。
袖子上有泥点,只有一个可能。
重奕在赶路,顾不上躲避泥点或者避无可避。
银宝犹豫了下,好似已经预知宋佩瑜会生气,小心翼翼的觑着宋佩瑜的脸色道,“殿下单人单骑出现在城外……小的就算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也没人能问。”
他总不能去和重奕打听,更不可能让已经累瘫的墨将开口说人话。
宋佩瑜的眉心狠狠的跳了下。
单人单骑?
从金山关到析县,就算是墨将那样的良驹,日夜兼程的赶路,也至少要用七八天。
这期间,重奕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
难不成重奕以为,只要墨将跑得够快,刺杀和伏击就追不上他?
宋佩瑜深吸了口气,以手扶额,突然觉得有些头痛,有气无力的道,“乐县那边有没有消息?”
正将行李箱底部重奕的衣服翻出来,一件一件的往衣柜里放的金宝立刻道,“殿下走前特意交代过,您醒了之后立刻派人给他去信,另外让您别担心,今日天黑之前,他必定回来。”
“呵”宋佩瑜手掌下的嘴角勾起,没什么情绪的道,“最好是这样。”
宋佩瑜气得多喝了半碗粥,闭着眼睛在床边的摇椅上坐了会,才问金宝和银宝,昨日重奕回来时更具体的细节。
金宝和银宝尽量低着头回答宋佩瑜的问题,免得让宋佩瑜看到他们没忍住的笑意,气上加气。
虽然不知道重奕赶路途中的具体情况,但自从重奕回到析县后的所有细节,金宝和银宝都记得清清楚楚,就是等着宋佩瑜发问的时候,他们不至于被问住。
单人单骑进城后,重奕的精神尚好,墨将却萎靡的可怜,见到金宝等熟悉的人后,竟然原地卧倒,说什么都不肯自己走路,急得赤风围着墨将团团转,不停发出急促的‘咴咴’声。
偏生赤风还不许别人靠近墨将,就算是金宝和银宝也不行,它死死的咬着重奕的衣袍不肯松口,显然是只信得过重奕。
宋佩瑜听着金宝的话,想象当时的画面,担心重奕心疼墨将的同时,嘴角终于有了些笑意。
重奕被赤风纠缠的没办法,回头将地上的墨将扛到了赤风专属的马厩,才得以脱身来找宋佩瑜。
彼时宋佩瑜已经饮了带有安神效果的汤药,正陷入沉眠。
就算屋内始终通风,重奕还是在进门的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残留的药味,立刻问金宝和银宝是怎么回事。
银宝三天两头的给宋佩瑜诊脉,最清楚宋佩瑜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