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怒火中烧的陈通判怎么能忍受老头如此缓慢的语气,立刻打断,“什么时候所有昏睡的人都能醒过来?”
光是让匪寨的人拦截还是不保准,他要让镇子上的衙役们也出去追盛氏兄弟。
白胡子老头年岁大了反应慢,明知道陈通判着急,他也没法说话快,只能尽量减少说话的字数,“后天正午。”
“后天正午?!”陈通判不可思议的重复,见到白胡子老头点头后一口回绝,“不行!最迟明天早上,他们必须醒过来,否则你们父子的药铺也不必再开下去了。”
白胡子老头闻言顿时急了,连说话速度都快了不少,“急不得,施针,一炷香只能醒三人。”
白胡子老头祖上三代都是大夫,在祁镇也颇有威望。
陈通判知道,白胡子老头说不可能,那就是真的不可能。
‘哐’
陈通判再次握拳锤在床上。
这次他没有上次幸运,手背顿时青了一大块,疼得他直皱眉。
白胡子老头见陈通判确实着急的很,微微摇了摇头,出门继续找人施针去了。
既然通判大人着急,那就先将通判府的人都叫醒吧。
“不对!”陈通判沉思半晌,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仍旧静静跪在地上的刘理,厉声道,“你派去匪寨报信的人去多久了,怎么还没人回来?!”
按照陈通判的规矩,只要有命令抵达匪寨,匪寨就要立刻派人来通判府,既是让多疑的陈通判放心,也有利于陈通判时刻掌握匪寨寨主的动向。
刘理是夕阳尚且在天边的时候派人去匪寨报信,如今月上中天还没人来通判府。
外面的匪寨也出事了!
房间内的人不是陈通判的儿子就是陈通判的心腹,都知道陈通判的规矩。
还没等刘理回话,陈蒙就被吓白了脸,胡乱找了个理由,“也许是刘叔派出去的人也中了药,出镇不久就睡着了,根本就没来得及将消息告诉匪寨,等到……”
又一个茶盏从陈通判手中飞出去,直接砸在陈蒙的脚边,“蠢货!闭嘴!”
“刘理,你带人去将药皂院的人都杀……不,这样时间不够。”陈通判眼睛转了一圈,重新下达命令,“你带人将药皂院点了,我们立刻出城!”
当初让知道药皂具体制作方式的人都只能住在药皂院果然没错,这不就给他节省了时间。
刘理脸色大变,“可……”
他是祁镇出生,祁镇长大的人。
虽然早就知道通判府做的那些勾当,但陈通判告诉他正是因为那些土匪,才不会有外人来打扰祁镇的安宁,而且祁镇的人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日子过的并不差。
因此刘理知道陈通判不是个纯粹的好人,却从来都没觉得听陈通判的话不对。
这个命令他却没法接受,药皂院既有看着他长大的人,也有他看着长大的人,怎么能……
“没有可是!”陈通判蛮横的挥手,“立刻去做!”
想到离开祁镇后,他还需要刘理和刘理的手下保护,陈通判的态度又和缓了下来,“我知晓你是个念旧情的人,如果不是这些人可能会将我们离开祁镇后安身立命的根本泄露出去,我也狠不下心。他们怎么也没有我们的未来重要吧?你若是下不去手,我也不逼你了,让……”陈通判看向屋内已经清醒过来的其他人。
“我去!”刘理喉结剧烈滚动了下,屋内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痛苦。
刘理喃喃,“大人将我捡回通判府,拱我吃穿又命人教我习武,没有大人就没有刘理的今天。当年我发过誓,若是有朝一日不能做到大人的要求,就立刻暴毙。”
说罢,刘理狠狠的磕了个头,转身决绝离开。
陈通判望着刘理的背影,嘴角扬起抹笑意,他可太喜欢刘理的性子了。
刘理暂时离开,去火烧药皂院,通判府已经醒来的人也没闲着,马上开始整理离开要带着的东西。
陈通判还让所有人出去,烧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只将卖药皂的账本随身携带。
失去祁镇也没关系,他还有药皂,只要有药皂他就有钱,实在不行他还能带着药皂方子与别人合作,账本上的人都是好目标。
好在通判府的马不会贪图美酒,个个都精神的很,天边亮起浓烟和橘红不久,刘理就带着四个人满脸沉重的回来了。
陈通判带着儿子,带着心腹,强硬的绑着并不愿意离开的白胡子老头和他的儿子,策马出了祁镇。
黑夜中,陈通判最后回头看了眼他经营了将近三十年的祁镇,发出极低的声音,“盛氏兄弟!来日我定要将你们扒皮抽骨,以还今日之辱。”
陈通判是个狡猾且疑心病重的人,这种人总会在尚且安逸的时候就想好退路,陈通判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