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山聚义堂一番操作下来,自家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外人却有些看不清分不明了,还以为九指洪柒、八臂罗鸣归隐去了,跟着上位的小老弟六膀郭通难堪大用,并不是能成大事的玩意。
于是,一些以前被打压狠了的势力,玩起了你退我就进的把戏,一步步地鲸吞蚕食聚义堂地盘,连这条茶马道分支路线的商路,聚义堂固有地盘的核心利益所在都染指上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郭通也知道自己退让地太快了,未免给了外人一种错觉,现如今几个江湖道上的堂口踩过线,正是收拾他们的时候。
青桐山各方势力安抚妥当,哪怕倾巢而出,短时间内也应该问题不大,至于搜刮而来亡命之徒,最近都是好酒好肉地养着,一个个膘肥体壮,正是手痒心横,急欲表现自家本事,谋个日后好前程的紧要时刻。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大当家郭通亲自坐镇聚义堂,麾下的弟兄由二当家顾佳和三当家雷迅分头率领,放过茶马道分支商路上被其它堂口霸占的地盘,漏夜突袭杀狐洲毒蛇帮、羊骨洲青龙会总部。
这两处地方,王福早就知机,让麾下小乞儿们化整为零提前渗透进去,零敲碎打地摸出不少有用的情报,尤其是两大堂口势力流于表面的势力根基,稍微整理禀报上去,又是一桩天大的功劳,被郭通赞许不已,暂时记在功劳簿上。
不知道是谁安排,又或者是命运使然,王福与自家兄弟分到二当家麾下,突袭杀狐洲上的毒蛇帮总堂,随同而去的是十个亡命江湖的刀手,以及一位擅长幻术的左道之士。
白狐生碍于杀狐洲之名,迟疑着没有跟上,偷偷摸摸地将风磨铜镜子,连同镜灵霍棠棣塞进王福的怀里,也算是某种保全他性命于万一的手段。
聚义堂八成主力骤然离开青桐山,没了江湖豪杰们的威风煞气,现任大当家郭通的本命气运,再也遮掩不住,悠然出现在白狐生眼前。
没想到,郭通手里掌握威权之杖,又精修了六六四十九路疯魔棍法,自家气数早已暴涨数倍,一人就足以匹敌聚义堂五成气运,算得上是江湖二流上的高手,即便在军阵之中,那也是指挥一堆十夫长,横压几十人,百夫长的副手。
“百人敌!这才几天光景?究竟是九指洪柒给的绿玉杖带来助益,又或者是八臂罗鸣的的棍法,真是鬼神莫测?我都被他搞糊涂了!”
毕竟,白狐生此前从未见过武功进境如此之快的高手,寨子里的黥面武士,要么借助巫师护身之法蛇缠身,外练筋骨皮、内练灵蛇气,要么甘愿被蛊师驱使,体内植入十几种蛊虫,人蛊合一,具有种种奇功异能。
即便不假外物,转而挖掘体内潜力的一脉,也得是练成巫道阳罡,合地底阴煞,阴阳合一,突破关隘,一步踏入宗师境界。
白狐生看遍聚义堂堂屋前后,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几个人,仔细盘算后,蓦然察觉到自己疏漏之处,不由地有些懊悔,随即想起自己提前将风磨铜镜子和镜灵与王福护身,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四当家刘达的几个铁杆兄弟,似乎下落不明了。倘若在三当家雷迅手下听用,往羊骨洲而去,突袭青龙会总部,那就算了。若是他们混入二当家顾佳麾下,密谋着暗害王福,那乐子可就大了。”
此时,聚义堂主力离开已久,哪怕白狐生现下动身去追,恐怕已经赶不上了,干脆放下心来地盯着这边,尤其是大当家郭通,以及四当家刘达,特别是后者,总感觉他身上,恐怕会发生点什么。
白狐生藏在暗处,正想着心事,一道陌生的身影,有如轻快的夜风,呼地一声,随风潜入半个废人的刘达住处。
此人身上的法力韵律,与刘达相差无几,简直就是一个模子浇铸出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刘达法力稍显浅薄,没了聚义堂的气运借来,恐怕连正经的散流阴阳法术都施展不出来,此人就不同了,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有一股阴阳流转的气韵周游循环,显然是自有源泉的主。
白狐生察觉到有异,却连多瞥一眼的空都没有,照样眼观鼻、鼻观心,存神定心,思虑悠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岩石,亘古常在,驻世永存。
“这般人物,看多一眼就会被发现,我还是别招惹为好,免得不小心打草,惊走了这头阴山烈蛇。反正,他那一举一动,都被照夜镜尽收了。”
那人正是刘达的师父,手把手教导了三年,效仿壶公三试长房,没想到第一关都过不去,觉得这弟子功利心太强,红尘俗气太重,并不是载道的种子,就打发他出了白城,瞧着他没入草莽之间。
没想到,这些年下来,刘达在山野之间纵横,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反而磨练出来了,竟然能行大事,强自截取聚义堂气运,与人隔空斗法,死缠烂打到连旁观者,他的师父“阴阳剑”符浩都惊讶不已。
哪怕刘达斗法略逊一筹,一身散流阴阳术被人追回夺走,整个人失魂落魄似的,变得浑浑噩噩,他的恩师“阴阳剑”符浩还是没有放弃,反而伺机亲自登门,再来引其入门。
白狐生抬起眼皮,瞥了照夜镜一眼,亲眼目睹夤夜来人双手合掌,手背绽放出红白符文,流转到掌心,缓缓地往外拉开,自发凝聚出一枚掌尺长符剑,伏在右手食指上,随着轻轻指点刘达眉心。
刚才还昏昏欲睡的人,自符文小剑刺入眉心,瞬息间一扫怠惰懒散神情,眉目之间锋芒毕露,有如生锈钝剑蘸水磨砺,再度恢复无人敢轻撄其锋的锐利。
白狐生自觉洞悉不出此番手段根底,不过外事不决问内景,第一时间将心神沉入“前尘妄世”,毕竟阴阳术士刘达的魂魄经此地流转过,所知所学所会,统统拓印了一份下来,某些连他自己都不曾记住的只言片语,却都在此地被挖掘、串联成形。
“这般传法手段,刘达的师父也仅仅口头上说过一次,叫什么来着……小九字阴阳流符真剑!对,就是这玩意。据说,其中蕴含散流阴阳术的根本传承,功能窥见天府真文,大道痕迹。尽管与我所知的通体赤金,八角垂芒的真文有所出入,没准这就是真文的另一个显相!”
刘达师父似乎也觉得徒儿过于锋芒毕露了,不像是他的为人,担心自家的失魂引过于霸道,引来了鬼神嫉妒,不顾自身损耗,左手握拳,捏成五雷指手印,稍微用力一敲。
这一击,正中刘达头顶百会穴,仿佛醍醐灌顶,雷霆洗练,只听此人轻呵一声:“痴儿,醒来!”
刘达闭上双眼,眼角溢出蓝白电光,又像是青烟氤氲,随即缓缓地睁开眼睛,却见他眼神晶莹澄澈,目似点漆,玄奥深藏,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师父……”刘达回过神来,早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委屈地跪伏在地上,深深地低下头去。
白狐生通过照夜镜看见这一幕,心里打起了小鼓:“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事有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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