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翎住进了这套跃层,韩弘煊只字不提让他离开的时间。
此后一连数日,只要外面有应酬,韩弘煊都会带他同去。
这样近乎公开的关系很是反常,韩弘煊从前都把苏翎藏着,不多于带到人前。苏翎也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加上创口还未痊愈,赴局时他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
可是凭他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又带着那么点冷淡疏离的神情,就算不声响地坐在韩弘煊身边,一样给足了韩弘煊面子。
席间偶尔有人给他倒酒,苏翎以手盖住杯口,淡声婉拒,“不了,暂时喝不了。”
他唇上的咬伤本是自己造成的,但看在周围人眼里,难免以为是韩弘煊多加疼爱的结果。
苏翎每每拒绝喝酒,接着便有人打趣,借此说些吹捧韩弘煊的荤话。
苏翎多听过几次,渐渐的连最初那点羞耻感都没了。韩弘煊给他夹菜,不时揉揉他的腰,他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活脱脱一个漂亮听话的玩物,颇有点意气耗尽的意味。
就这样被扣在韩弘煊那里一直住到大年初八,连带着情人节都一起过了。这天早上,韩家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苏翎前夜睡在主卧,不堪半宿折腾,早上也起得晚些。
他刚下到一楼,隐约听得玄关那边传来人声,还不待细想,就见到一抹靓丽身影闯入客厅,直接冲到他跟前。
乔莉莎前些天飞去马尔代夫与家人共度春节,刚回到北城就听得谣言四起,不少人言之凿凿告诉她,韩弘煊公然领着情人赴宴,甚至让人住进自己家中。
乔莉莎听后忍无可忍,一大早就带着保镖登门,要捉个未婚夫背叛的现行。
苏翎自知身份,见到乔莉莎一脸兴师问罪地冲上来,他先退了一步。
韩弘煊缓步而至,脸上神情冷静如常,似乎对这一幕早有预料。
“翎翎,你先上楼。”
他吩咐苏翎,继而上前,稍微挡住乔莉莎,“既然来了,我们聊聊。”
订婚本是双方长辈的意向,加之韩家老太太半年前病重,韩弘煊自小在她跟前长大,完成与乔家的订婚,算是遂了老人一桩心愿,韩弘煊没有拒绝。
如今韩老太太躺进重症监护室,意识全无已逾半月,估计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韩弘煊觉得久拖无益,也不想耽误乔莉莎日后婚嫁,索性做戏做全套,先由得乔莉莎这阵子恣意娇纵,让自己父母看出她不是良配,再把苏翎牵涉进来,逼迫乔莉莎知难而退。
像他这样背景的人,外面有些花花草草再自然不过。乔莉莎如果接受不了,乔家被迫出面取消婚约,那就是乔家的理亏。日后两家再有来往,不至于伤了和气。
半个小时后,乔莉莎在发泄一通以后果真气极离开,摔门而去。
韩弘煊看着被她摔了一地狼藉的客厅,不以为意地踩过那些昂贵瓷器的碎片,上楼去看苏翎。
主卧半封闭的露台边上,倚着一道瘦削安静的身影。
因为不便在卧室抽烟,苏翎一手拿着水瓶,唇间衔了一支未引燃的烟,望着小区中庭出神。
韩弘煊走到他身边止步,看了他片刻,平声问,“饿不饿,下楼吃饭。”
苏翎缓缓转头,看着韩弘煊,眼神闪动,“你从来就不打算与乔小姐结婚。”
顿了顿,声音更低了,有种洞悉的伤感,“这几个月,你都在利用我。”
韩弘煊对此不承认也不否认,伸手摘掉苏翎唇间的香烟,以指腹搓揉那截他含过的过滤嘴,“她走了,你继续做我的情人,这样不是很好。”
苏翎心里泛开一种细密的窒痛感。
近来发生的各种事端,像无数根尖针,也像一把钝刀,对他进行一场漫长而深入的折磨。三年积淀的感情不浅,就算慢慢熄灭也需要时日。
也许还留有最后一点不甘心的冲动,一股从胸臆间荡开的愤恨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他突然起身,扬手甩出一巴掌。
男人的反应相当迅速,在半空截住他的动作,将他的手腕紧紧抓在自己手里。
他看过他这些日的乖巧顺从,对于他此刻的反抗也并不意外。
这段关系里,韩弘煊自恃居于主导,无所谓苏翎做何反应。
他握紧掌中的一截细腕,强行将人拉到跟前,以和缓语气道,“我已经通知向晴,明天你先不回公司,陪我去外地开个会。”
停顿的间隙,面对怀中人眼底泛红的怒意,他却是游刃有余地笑了笑,“翎翎,别自讨苦吃。”